他心虚地哽了哽,犹豫半晌,还是准备告诉我实情:
“是本尊不好,本尊当初没有察觉到红蛇妖留了一滴妖血藏在你的眼眸中,红蛇妖善用幻术,利用妖术挑拨你我的关係,本尊误以为、你想杀本尊……便负气离开了宋家。
白朮与仇惑误以为你背叛本尊,给你下了灵蛊……你母亲为利用你引出本尊,赶尽杀绝,便割了你的腕,把你绑在祭台上,让你流了三天血。
后来,你母亲本想用鸡汤吊住你的性命,让你不至於血流尽而亡,谁知,那鸡汤里被宋枝恶意多添了一味药材……你神魂遭受多重重创,这才变得痴傻,什么都不记得。”
我听完这个答案,心里沉了又沉。
不明所以地痴痴问他:“你喜欢我,但你对我,並非完全信任,对么?”
他慌了神,握住我的手,闷声解释:“阿鸞,本尊自然完全信任你。”
我摇头,理智道:“既然你信我,为什么还会中了蛇妖的反间计?为什么会误以为,我想杀你?阿漓,你可知,就算有人把刀递进我手里,我也不会將刀尖对向你。”
“本尊知道,阿鸞,上次,本尊是糊涂了,本尊离开后就悔了……本尊没有、一直怀疑你。”
我继续淡淡发问:“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他青眸深深,攥紧我的手捨不得放开:“一个月……”
我恍然:“那难怪。如果我不是骨仙转世……单一个月的交情,你或许、早在怀疑我的那一刻,就把我杀了。”
“阿鸞……”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对上他的深眸,直言不讳地扎痛他心:
“你说,我才是骨仙转世,才是你前世的爱人,可你爱我,你身边的人为什么不知道?你如果真的爱我,为何对你忠心耿耿的白蛇青蛇,会肆无忌惮地对我动手,伤害我?”
“是本尊疏忽了,本尊也没料到他们竟如此胆大……”他明显慌了,与我十指相扣,像是生怕我会突然甩掉他,离开他。
“还有,你若是心疼我……宋枝在鸡汤里下药,你为什么,没有替我杀了她?”我条理清晰地追问。
“阿鸞,你是要同本尊算帐了么?”他红了眼眶,像一只无助害怕的小宠,紧紧盯著我,不敢错过我脸上的一丝情绪。
我迷茫摇脑袋:
“这些天,你对我的在意,对我的好,我都能感受到。
我只是好奇,按你现在亲近我、宠溺我的程度,你就算同我赌气……也不会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那么久。
还有,老六叔家的红綾蓝綾只是说了几句难听的假话刺激到了我,你就要拔她们舌头,宋枝想杀我,你却任她安然无恙地活著。
如果你这些天对我不是虚情假意,你的疼爱,不是装出来的……那就是,另有隱情。
阿漓,你隱瞒了一些关键点,所以你的解释听起来,不通顺。”
“阿鸞,別想了。”
他却不打算再將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可能是怕我的脑子暂时还承受不住,便抱著我认真承诺:
“阿鸞,等你恢復记忆,本尊再同你详细解释。阿鸞,別怀疑本尊对你的爱……本尊宠你,心悦你,都是真的,绝不掺半分虚情假意。”
我低头,心情沉重的努力逼著自己释怀:“还有一个问题,你不杀姐姐,是因为你喜欢姐姐,还是你无法动姐姐?”
他用力握住我的腰,低低回答:“本尊喜欢的人,是鸞镜,宋枝……还未到要她性命的时候!”
我頷首:“明白了。”
那就是不能动姐姐。
我记得他昨晚向我证明清白的那会子,水镜里的母亲提到了——协议。
龙仙和九黎族,签订了协议。
这个协议,能保宋枝不死。
所以宋枝才敢胆大包天地一次又一次往青漓跟前送死。
我努力捋清前因后果,又赖在床上躺了好一会……
直到明媚的阳光从洞口外洒进来,我才穿好衣服,乖乖起身洗漱。
出了红云洞,我才突然明白过来,青漓的洞府为什么名唤红云……
洞外,种了好多树火红的凤凰。
整片如火如荼的林子一眼望去,根本见不到头。
殷红的盏被风掀落枝头,洋洋洒洒地落了满地。
我伸手接住一朵……
將好看的凤凰拿起来,凑至鼻前,猛吸了一口淡雅幽香。
这整片红艷艷的凤凰树林,的確像极了簇簇烈焰红云。
青漓还在洞內整理衣袍,我则趁机跑出来透口气,覆手把凤凰送迴风中。
林子里突然有道银影迅速挪移过来,恭敬在我身旁化了形,关切询问:“鸞镜仙子,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平静地在旁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双手托腮,从容忽悠:“心里不舒服……”
白朮愣了愣,不解地凑过来追问:“是帝君又惹仙子生气了吗?”
我重重点头,煞有其事道:
“我今天脑子不混沌了,就问他,我到底为什么变成傻子,还失去了记忆……他都告诉我了。
虽然我晓得,现在这个结果並不是他的错,但我就是心里不自在。
他如果真的爱我……怎么会把我一个人丟在山下那么久,怎么会纵容妈和宋枝欺负我。
我觉得,他口口声声说的喜欢,都是假的。”
“怎么可能!”
白朮著急替自家帝君分辩:
“仙子您真是误会帝君了!帝君是真心实意悦爱你,当初,你被困幻境,糊里糊涂捅了帝君一刀,那一刀伤中心脉,差点要了帝君半条命!
可即便如此,帝君也没有扔下仙子不管,还为了不让仙子担心,在仙子清醒后,始终没有把仙子失手捅伤他的事告诉仙子。
帝君他,事事为仙子著想,怎么可能不爱仙子!”
我失手捅伤过青漓?
他果然瞒了我很多事……
不过,现在也证明了来套白朮的话这个选择是对的!
忽悠不了青漓,我还能忽悠不了这条脑子一根筋的大白蛇吗!
我装作冷静,又低头嘆口气。
白朮以为我不信,继续说出实情佐证:
“后来,是陈家湾村与月阴村的那些人做偽证,你亲生母亲给你下套,偷偷往你身上贴能克制帝君法力的黄符,把背叛帝君的罪名硬安在你头上,说你联合月阴村那些人设下天罗地网,想取帝君性命!
那夜帝君的情况著实凶险,帝君本就被你捅伤了心脉,又在外同那条冒充他的红蛇妖打了一架,谁知回去后,又被你身上的黄符给重伤了。
帝君也想信你啊,可架不住那些人字字句句说得有理有据,帝君才不信你会为了圣女之位背叛他呢,但那张伤他的黄符,的確就藏在你身上。
加之,你曾在梦中说过……帝君伤人,就该死。那晚那些村民,又將这句话重复了遍,说是出自你口……帝君是一时受了刺激,才误会你。
你母亲携著族人用天罗地网对付帝君,帝君回来后,伤势严重,亟需闭关修炼。
帝君也没料到短短四天时间,月阴村会为了將他斩草除根,对你痛下杀手,而你,却傻兮兮地为了不暴露帝君踪跡,选择服药切断帝君与你之间的感应……
帝君仅闭关了四日,就因放心不下你而强行出关,身上的伤还没痊癒,就直奔月阴村而去。
结果,进了村,才从那个姓李的老道士口中得知,你被你母亲绑上祭台,命悬一线,帝君著急赶去救你,却还是晚了一步。
你当时,暴毙在他怀中……他差点,就没忍住先屠村,再殉情了。”
“暴毙……我妈,给我下套?”我喃喃重复著这些字眼。
难怪,我会变成傻子,会失忆。
拿我做诱饵引青漓出来这种事,的確像是母亲能做出来的。
我深呼吸,扭头看向用蛊虫伤害我的罪魁祸首——
昨晚红蛇妖掏出了我的心臟,我亲眼见到自己的心烂成了什么样。
对我下手这么狠,我要是不做些什么……显得我窝囊!
我镇定朝白朮勾了勾手,乖巧道:“白蛇哥哥,你过来……”
白朮没有防备地听话走近我:“仙子。”
我向他报以一笑,阴惻惻道:“我昨天,突然想到了一个神奇的法术……白蛇哥哥,我用给你看,你指点一下我唄。”
白朮天真答应:“好,什么法术?”
我收了笑容:“控蛇术!”
话音刚落,我就迅速並指绕腕念诀施法,两秒钟不到,眼前的白衣蛇妖身上就骤然一道银光乍现。
下一瞬,直接化成一条半米长的正常体態大白蛇,从半空中狼狈跌落在地——
大白蛇发觉自己被我压制了修为变回原形,嚇得连忙疾声呼唤:
“仙子!仙子,这控蛇术可不是乱玩的……仙子,你快將法术禁制收回,不然我变不回去。”
“要的就是你变不回去!”
我蹲下身,报復心大起,伸手將地上的大白蛇掐著七寸拎起来,无比记仇地往他脑袋上无情扇了两巴掌:“让你手贱给老娘下蛊,真当老娘好欺负啊!”
大白蛇噎住:“仙子你……清醒了?!仙子,你快把我放下去,让我变回人形吧!是属下混帐,冒犯了仙子,害仙子遭了罪,属下认罚,仙子解了属下身上的禁制,属下变回人形,定当牛做马弥补仙子!”
我轻哼了声:“我要你当牛做马乾什么?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当条蛇吧!臭白蛇,再敢欺负我,我挖了你的蛇胆泡酒!”
大白蛇目光惶然:“仙子饶命,仙子、求仙子大人有大量,放过属下这一回吧!仙子!”
我嫌他吵,索性又念了个不太熟悉的咒语,把他嘴也封上了。
这下好了,他可以安心做一条货真价实的大白蛇了!
拎上缩在我手里瑟瑟发抖的大白蛇,我大步流星地往红云洞里走……
正巧,青蛇那狗东西正在洞內找青漓匯报事情。
我故意双手背后,將大白蛇藏起来。
小跑到青蛇身边,亲昵地歪头靠在青蛇肩上:“青蛇哥哥,早上好!”
大青蛇嚇了一跳,扭头见是我,鬆口气冷静下来:“鸞镜仙子啊……”
青漓见状,小气地抬手唤我回去:“阿鸞,过来。”
我装傻摇头:“不要。”昂头和大青蛇一本正经道:“青蛇哥哥,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大青蛇:“啊?”
我拿出变回原形的大白蛇,存心嚇唬他:“噔噔!看!我刚抓的小蛇!”
仇惑瞧见大白蛇,一眼就认出白蛇是他的好哥哥,激动要开口。
但我却抢先一步使坏道:
“我听说,白蛇的蛇胆是大补之物。青蛇哥哥,你身子虚,我把它的蛇胆挖出来给你补补身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