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县人该死”的言论不绝於耳,滔天的恶意纷至沓来。
“不要再说了。”她捂著耳朵,缓缓蹲下。
她的喃喃自语淹没在万人声响中,不见踪跡。
“禾禾,你怎么了?”黎兮抚上她的肩膀,柔声询问。
姜禾禾摆摆手:“或许是人太挤,我有些喘不顺气儿。”
黎兮挽著胳膊,把她拉起来,顺著人流往外走。
“你瞧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身子骨能好吗?”她捏了捏姜禾禾胳膊上的肉,翻了个白眼。
“让別人看了去,还要以为我苛待你。”黎兮把点心推给姜禾禾,“以后我开小灶,差人给你送一份儿。”
“谢谢二小姐。”姜禾禾强扯出一抹笑。
“別笑了別笑了,难看死了。”黎兮皱眉,给她扔去一条毯子,“离府还远,你暂且歇著。”
……
姜禾禾白著脸,伏在桌上,眼泪成串落下。
梁坚阴沉著脸,大跨步走进屋內。
“世上竟还有如此厚顏无耻之徒!我今日真是开了眼!”
他冷笑连连,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
“你揭了告示!”姜禾禾大惊坐起。
梁坚口乾舌燥,饮下一壶茶水后方才开口:“我了五文钱,说府上主子要看,找了个穷书生誊写的。”
他展开纸,平铺在桌上。
“我不识字,只听那书生说了个大概。禾禾,你跟著二小姐上女学,你来念。”
姜禾禾沉默半晌,接过纸张。
念及“烧杀抢掠,草菅人命”时,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简直是一派胡言!”梁坚一拳砸在桌上,糕点骨碌碌转了几个圈,反面朝上,掉落在地。
“我们的日子过得好好的,是他们,是他们屠杀我们啊!”
他的额头青筋暴起,仿佛又回到了漫天烟尘的那晚。
他眼睁睁看著亲人咽气,最爱的大哥临死前攥著他的手,气若游丝:“阿坚,別报仇,好好活著。”
可这世道黑白顛倒,是非不分,他怎能不恨!
“周秀才没死,他与永安侯里应外合,联手屠村。事成之后,永安侯带他入京,还安排了职务与府邸。”姜禾禾將信息和盘托出。
姜禾禾主意正,背著他们行动也不是一次两次。
对於她的情报,梁坚不疑有他。
“昨日我跟踪他,知晓他的住处。只是时运不济,只刺伤了他的左肩。”
想起昨日的情况,姜禾禾鬱闷不已。
若是把他一刀毙命,这告示或许不会出现。
“无妨,明年的今天,就是那畜生的忌日。”
梁坚双眼充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周秀才那畜生唯利是图,害我一家家破人亡。仗著死人不会说话,竟把脏水往我们身上泼。”
“永安侯我动不得,但周秀才这仇,我梁坚必报!”
“我也去。”姜禾禾將黄纸点燃,扔进一旁的铁盆里。
“我们不光要报仇,还要为蔚县百姓正名!他们因永寧侯和周秀才的贪慾枉死,如今还要替他们承受这百世骂名。这是何等冤屈!”
火焰在她瞳中跳动,如同她復仇的心,永不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