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们怎么擅闯闺房啊!”
一声惊叫从后院传来,两名士兵羞红了脸,慌慌张张地从屋內跑出来,枕头、布鞋紧隨其后,从屋內飞出。
钱多多摊手,无辜地耸耸肩。
“队长,屋內除了一个身著里衣的女子,没发现异样。”士兵扶正了头盔,低著头,闹了个大红脸。
领头的面色阴沉,一招手:“撤,去下一家。”
屋內七八个士兵整齐列队,紧隨其后。
目送他们出门,钱多多捡起地上印著脚印的衣裙,面色渐冷。
门口掛上“暂不营业”的招牌,她转身插上了铺子大门。
后院,一块青砖缓缓升起,钱多多累得面红耳赤,直喘粗气。
姜禾禾將一旁的梯子伸下去,还贴心地掌了一盏灯。
崔氏先將尚未退烧的黎兮送了上来,她在青石板站定,犹豫片刻,朝著后面的方氏伸出了手。
方氏一愣,轻轻握住,朝著崔氏展顏一笑。
“官兵已来搜查,说明囚车被截的消息已然传到了京城。”钱多多压低了声音,“我这铺子处於闹市区,若是一下子多了这些人,旁人定然会有察觉。你们该寻个旁的住处。”
落魄下,崔氏仍不落气质:“姑娘能收留我们一晚,已是大恩,我们自然不会给姑娘添麻烦……”
“外面都是追兵,你们要怎么走?”
钱多多不耐,打断了崔氏的客套话。
崔氏自十几岁便跟了黎柏风,又怎会知晓这其中运作?
她噤了声,一时间犯了难。
卯时过一刻,官兵离去,安佑丞避过耳目,从后门进了院子。
他扔下两个包袱,一个是几件新的衣物,一个是地契和新的身份文牒。
女子更衣,他一个大男人不便,便起身去了前厅等著。
他送来的衣服虽不如在黎府时的华贵,却已比身上的粗布衫好得多。
崔氏坐在镜子前,看著铜镜中素衣净面的自己,一时间红了眼眶。
她翻看著新的身份文牒,一时间潸然泪下。
昨天惊心动魄的逃命旅程,直至现在才稍稍安定下来,劫后余生的欣喜与恐慌,这会儿才浮上心头。
听闻崔氏抽泣,黎兮也忍不住落了泪。
方氏慈祥地將手放在姜禾禾的脸颊,细细端详著她,眼中闪著泪光:“你黑了,也瘦了,好像还比月前儿高了些。”
姜禾禾一把抱住方氏,滚烫的泪尽数流入她的衣领。
“姨母,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那天你们被带走后,我一个人悄悄进了黎府,里面黑黢黢的,我好害怕,我好担心。”
她从衣柜底下翻出那顶尚未完工的帽,好似小孩子一般,號啕大哭。
方氏定睛一看,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滚个不停。
她接过那顶帽,捂在怀里。
帽被姜禾禾洗得乾乾净净,仔细闻,还能闻到香味。
“姜禾禾,谢谢你。”
崔氏拉过黎兮,福身给姜禾禾行礼。
姜禾禾惶恐,慌忙拦住了崔氏。
“若是没有你在危难时刻相助,我恐已与兮儿流放到边境之地了。”她惨澹一笑。
“说好听点是流放,说白了,就是送与当地的楼……”崔氏顿住,深吸口气,“总之,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