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无所谓地敞著门,並不在意李程的眼光。房间里的光景一览无余,李程站在门口,看著她找了件外套,披在睡裙外面,又穿上拖鞋。
然后,两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起看怪物的照片。
不管在列车上,还是在城堡里,韩清露都很少外出。外面的世界,对她这样一个普通人,实在太危险了。所以,虽然是个生物学家,但她从来没和活的怪物打过交道,李程带回来的这几张照片就足以让她痴迷。
看了一会儿,她分析道:
“这怪物的血肉下面,应该是一辆真正的汽车,这怪物就像寄居蟹一样,把汽车当成了寄居体。
“说不定它本来就是只寄居蟹,不过,血肉系怪物在变异的过程中不断汲取其他生物的血肉,很快就变得看不出原形了。
“加上它的血肉可塑性很强,所以並没有单纯地寄居在汽车里,而是逐渐和汽车融为了一体,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因为它的外形和汽车太贴合了,所以我推测,覆盖在汽车外表的仅仅是一层皮肉,它的绝大多数臟器是在汽车內部的。而因为重要器官多了一层汽车外壳的保护,它会比普通的怪物更难杀死。
“但最让我在意的,还是跟在它后面的这群丧尸。其实,驱使丧尸的能力,在怪物中间並不罕见,甚至很常见。至於怪物和丧尸是如何沟通的,这仍然是个未解之谜。
“令人在意的是,这群丧尸实在是太有组织有纪律了,不乱跑不乱叫,排队排得整整齐齐。纯靠丧尸的智力,是不可能產生这种纪律性的,这种纪律性完完全全来自於怪物的调度。
“换句话说,这只怪物进化出了远超普通怪物的智力。
“所以,虽然它没有海边的那只怪物体型那么庞大,但危险程度恐怕不相上下。”
这下可好了,韩清露这一通分析下来,李程更睡不著了,连带著韩清露自己也不想睡了,俩人乾脆连夜把这些情报整理出来,写成报告,准备明天拿到农科院去换物资。
酒店的办公室里有印表机,李程把印表机搬回自己房间,连上笔记本电脑,让韩清露用电脑写报告。
韩清露端坐在电脑前,干劲十足,飞快地敲著键盘,把李程的见闻用很学术的语言写出来,並附上逻辑清晰的推论。李程坐在一边,帮她补充细节。
她骨子里带著优等生的一丝不苟,哪怕不用嚮导师交差,也要把排版弄得工工整整。
就这样一直忙到天蒙蒙亮,报告写完了,连同怪物的照片一起用印表机打出来,拿订书机订好,两个人才各自去睡觉。
韩清露从李程房间里出来的,正好赶上韩秋蝉守完夜,也准备回房间休息。两个人在走廊遇见了。
韩秋蝉看妹妹穿著睡裙,外套披在身上,从李程房间里出来,还一脸特別亢奋的表情,还以为俩人发生了点什么。等问明白了,韩秋蝉愣了半天:
“所以你们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写了几页报告?”
韩清露知道姐姐什么意思,但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只要是两个人独处,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挺开心的,何况今天做的是她感兴趣的事。
她明知故问:“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韩秋蝉问:“……所以,你干嘛那么兴奋?”
韩清露说:“看到生命体的进化还有许多我们尚且不知晓的可能性,我当然要兴奋啦。”
韩秋蝉释怀地笑了,
不愧是我妹妹。
…………
第二天下午,李程开车去了农科院。
和上次一样,他站在门口对著摄像头招手,很快,老徐就出来了。
李程把报告递给老徐,开门见山地说:“你们要的蠕虫巴士的情报。”
老徐惊讶的看著李程,眼神仿佛在说:“这么快?”
他接过报告,翻了两页,表情越来越凝重。如果这怪物真像报告里分析的那样,那他们20来个武装人员,能不能守住这座农科院,实在是个未知数。
诚然,凭那两台步战车的火力,杀死这只怪物应该不成问题,但如果怪物带著大群的丧尸衝破围墙,又有多少平民能在这场血战中活下来呢?
看完报告老徐说:“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找首长匯报。”说完,拿著报告,小跑著回了农科院。
李程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门开了。但开的不是小门。
这座庇护所黑色的大铁门,缓缓地敞开了。
走出来的是三个人,一个在前,两个在后。后面的两个人是老徐,和昨天在办公楼门口见到的那个护卫。
而走在前面的人,是一个戴眼镜的禿顶男人——
这座庇护所的首长,常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