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第一镜!”
隨著打板声落下,彭磊按下遥控器的动作微不可察。这场用恐惧浇铸的电影传奇,就此拉开帷幕。
………
第三天深夜九点十七分,片场瀰漫著咖啡和汗水的酸臭味。
杰克突然发出一声咒骂,他手中的索尼trv-900夜视摄像机冒出一缕青烟,液晶屏闪烁几下后彻底黑屏。
整个剧组像被按下暂停键,莎拉保持著惊恐的表情僵在原地,灯光师手中的反光板“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彭磊一个箭步衝过去,掌心触到机身的瞬间就被烫得缩了一下。
这台了他一千美元的二手设备此刻像个垂死的病人,散热孔里飘出的焦糊味里还混著前任主人留下的薄荷味电子菸气息。
他熟练地拆开电池仓,三节镍氢电池已经膨胀变形。
“见鬼!”场务艾玛翻著帐本,“备用机租金要800美元一天...”
彭磊的视线扫过片场角落的工业电扇,那是用来模擬“灵异阴风”的道具。
他抓起电扇扯掉偽装用的蛛网装饰,金属扇叶在灯光下泛著冷光。
“杰克,去便利店买三包冰袋。”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艾玛,把化妆间的摺叠桌搬来。”
二十分钟后,一个简陋的降温系统搭建完成:冰袋用胶带固定在摄像机底部,电扇以最低档位对著机身持续送风。
重新开机时,监控器上的画面布满雪噪点,偶尔还会出现几道诡异的绿色条纹。
“这画质简直像90年代的家庭录像...”杰克嘟囔著调整白平衡。
彭磊突然拍案而起:“完美!就是要这个效果!”
他激动地指著屏幕上扭曲的画面,“想想看,观眾会以为这些噪点是...某种灵异干扰。”
彭磊转向呆若木鸡的莎拉和汤姆,“现在,我们重拍床单那场戏。”
当夜视镜头再次亮起,奇蹟发生了。
劣化的画质让床单的蠕动变得模糊不清,那些本应暴露无遗的机械装置,此刻完全隱没在跳动的绿色噪点中。
更妙的是,每隔几秒就会出现一道横向扫描线,恰好在床单隆起的位置形成一团人形阴影,仿佛真的有个透明实体正在被窝里蠕动。
“上帝啊!”杰克盯著监视器喃喃自语,“这比我们设计的特效还嚇人。”
彭磊悄悄擦掉掌心的汗水,没人注意到他嘴角转瞬即逝的笑意。
这个价值两万美元的“意外”,將会成为电影史上最令人毛骨悚然的镜头之一。
………
凌晨一点零七分,17號摄影棚的掛钟秒针发出刺耳的咔嗒声。
莎拉站在仿造90年代风格的臥室布景中,廉价睡裙下的膝盖微微发抖。
这个连续拍摄了十个小时的女孩,此刻脸色苍白得像是被漂白过,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布景墙上那个故意调慢的掛钟指向一点零三分,彭磊要求所有夜戏都必须在这个“魔鬼时刻”拍摄。
“记住,”彭磊的声音在寂静的片场格外清晰,“你看到的是从镜子里爬出来的东西。”
他故意没说那个东西具体是什么,只是朝藏在梳妆檯后的汤姆比了个手势。
“action!”
莎拉颤抖著望向梳妆镜,突然,她的瞳孔扩张到极致,虹膜周围露出一圈嚇人的眼白。
一声非人的尖叫声撕裂了片场的寂静,那根本不是表演,而是人类面对突发危险时最原始的本能反应。
就在她尖叫的同时,汤姆从镜框后面猛地拽动连接她腰部的安全绳。
整个身体向后腾空的瞬间,莎拉的手肘撞翻了床头柜上的檯灯。
玻璃灯罩在慢镜头中碎裂,飞溅的碎片在监视器里划出几道银亮的弧光。
她的后脑勺在距离地板十公分处被安全绳拽住,散开的金髮像某种海洋生物般在空气中缓缓飘落。
“cut!完美!”
整个剧组爆发的欢呼声几乎掀翻摄影棚的顶棚。
道具师麦克像个疯子似的跳上摺叠椅,把场记板摔成了两半;灯光师安娜抱著满脸泪痕的莎拉又哭又笑;连一向冷静的杰克都把手里的分镜表拋向了空中。
彭磊静静站在监视器前,屏幕上定格的画面堪称完美:莎拉扭曲的面部肌肉,飞散的头髮,即將坠地的檯灯,还有镜子里那个,实际上並不存在的模糊黑影。
这个镜头在前世被影评人称为“21世纪最恐怖的3秒钟”。而现在,它被打上了“彭磊作品”的烙印。
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拍摄日誌:十天,每天14小时,总预算19876美元。
这个数字在好莱坞甚至不够支付一线明星一天的餐费,却诞生了一部註定要改写恐怖片歷史的作品。
当欢呼的人群开始传阅杀青蛋糕时,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导演正对著监视器露出神秘的微笑。
…………
华纳剪辑室里,彭磊和剪辑师熬了整整72小时。
“这个跳嚇镜头再提前0.5秒,”彭磊指著屏幕,“让观眾刚放鬆就嚇一跳。”
配乐?没有预算请作曲家。
彭磊亲自用电子合成器製作了那段著名的“低频嗡嗡声”,这种次声波频率会本能地引发人类的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