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二楼跑上来的两个身著劲装的女子,跑到几个贵夫人跟前站著,只是盯著梁申,倒没有和他发生衝突的意思。
这时候,楼梯上再次传来脚步,一个胖滚滚、山羊须的中年男人,带著俩佩刀的护卫匆匆跑了上来。
见到地面上躺了一地的“保安”,脸色有点难看的问:“阁下不知是哪里来的?亮个名號,免得伤了和气。”
安昕给万泽文使了个眼色,万泽文微微点头,上前说道:“什么名號?我们只是想看看这『流光锦”而已,却被你们这伙计明嘲暗讽,还拿起鸡毛毯子打人,这是待客之道?
我等天南海北哪里没有去过?还从未见过这等待客之道呢!”
这胖子敏锐的捕捉到了万泽文话语中“天南海北”这四个字。
这年头,除了商人,鲜少有天南海北到处闯的人。听到这句话,他再看对方的穿著、口音,基本上確定了对方商人身份。
只是那个年轻人,虽然穿著普通绸衣,但身姿挺拔颇为昂扬。
但对方年纪轻轻,胖子也没有多想。
他沉吟了一下,脸上带著笑先是朝著几位贵夫人看了过去。一个嚼过安昕舌头的贵夫人还点了点头,示意万泽文说的是真的。
“让几位夫人受惊了。”
胖子衝著几位夫人作了一揖,致歉说道:“几位夫人还请二楼雅间休息,我们先解决一下这里的麻烦,为表歉意,夫人们可以在二楼隨意挑选一匹喜欢的绸缎。”
几位夫人点了点头,离开了三楼,
但安昕却注意到,几位夫人离开三楼以后,却在二楼楼梯口的位置没走远,都在窃窃私语著。
她们看似富贵荣华,但平日待在后宅当中,好不容易有机会约著出来逛街,哪愿意错过这样的吃瓜机会。
“吴大管家,这可不能怪我,是他们先上手摸了流光锦!流光锦一尺布都要十几两银子,哪能叫他们这种人隨便摸!”
伙计说著,看向流光锦,忽然眼睛一亮:“吴大管家您看,您快看,这流光锦上可是被他们摸出来印子了!!”
吴大管家快步往前走到了柜檯前,朝著流光锦上仔细看去,果然在锦缎边上看到了几个手指印。
这是一路吃吃喝喝走过来的葛绣留下的,
葛绣一看,刚刚还挺著的胸脯,立即套拉了下来,气势顿时就弱了。
“这位小兄弟,流光锦不便宜,你们摸脏了锦缎还打人,就说不过去了吧。
吴大管家指著流光锦上的印记说道,
“多少银两?我们不是赔付不起,但方才你们伙计所说『他们这种人”。
我们是哪种人?
安能受此侮辱?”
万泽文怒声斥道。
葛绣一听,觉得很有道理,战斗力立即就重新滋生出来,磨拳擦,小脸上满是战意。
“这流光锦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吴大管家说道。
“刚刚伙计说了,一匹五百两,怎么又成了有钱也买不到了?”
万泽文反问。
“这等贡品送进宫里自然是一匹五百来两银子,但咱们民间却稀少难得,散卖的话至少得一千两一匹!
今天,诸位既然弄脏了这流光锦,就赔一千两吧。”
吴大管家笑著说道。
“一千两?你们怎么不去抢?”
葛绣將左手的麒麟环取下,戴在了右手腕上。
吴大管家笑而不语。
抢,怎么比得上卖布赚得多!
“不说这流光锦能不能洗,就算是不能洗,我们只是碰脏了一个边,只需要裁掉区区一指长而已,都用不了一两银子,如何需要赔付一千两?
安昕开口问道。
“阁下走南闯北,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
吴大管家问道。
“什么话?”
安昕问道。
吴大管家脸上带著几分阴鶩:“常言道,『入庙拜神,入巷问俗”,您来了这东阳府,也不打听打听咱山河布庄是什么背景!
管您在外头多大的威风,到了咱们东阳府的地界,是龙得盘著,是虎得臥著。
这一千两银子您要是不出,咱跟您说,您们几个今天走不出这山河布行!”
“这么威风?”
安昕问道:“不怕我们出去后报官?”
“呵!”
吴大管家皮笑肉不笑的冷笑著说道:“我们家老爷,与东阳知府赵大人有旧,与同知刘大人好友。”
安昕现在终於知道了,这山河布行之后的东家吴山河,乃至其背后的冯全,十之八九就是胡党的白手套了。
因为如今的东阳知府赵玖,以及同知刘渊,都是胡党的人。
在来东阳府之前,安昕就打算上任之前,先来这山河布行一趟。
是以,从踏入这山河布行开始,就是一场针对性的试探。
万泽文清楚此中之事,梁申也被提前交代,只有葛绣懵懂无知。
既然是胡党的人,那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选边站队,最忌讳做墙头草!
甚至,摇摇摆摆,不敢做事,就连被敌对党统战的价值都没有,在政治倾轧当中,只会死的最快。
安昕负手而立,冷声问道:“吴大管家,你们吴家,好大的威风啊!
这威风,是吴山河给你们的?
是冯全给你们的?
是赵玖给你们的?
还是...胡党给你们的?”
安昕这话问完,一时间,吴大管家呆立当场,惊骇欲绝的看著安昕,那表情像是再看一个怪物“你、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吴大管家已经绷不住自己语调,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