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话语在桃林间迴荡。
徐九黎並未立刻叩首拜师。
他只是静静站著,任由瓣落满肩头:
“前辈,图什么?”
这问题问得直接,甚至有些无礼。
但总得有啥好处吧,不能被这老头儿给白嫖了啊!
莫尘的眸子看不出喜怒,他重新拾起一根落地的桃枝,在掌心把玩。
“图玄清宗这潭死水,能再起些波澜,图一个足够蠢,也足够硬的石头,能砸开那些陈腐的规矩。”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徐九黎:
“更图一个不受玄清宗因果束缚的变数,能去做老夫不便去做,沐雪那丫头又做不成的事。”
“条件。”
徐九黎这次没有废话。
“第一,入我门下,你便是宗主亲传,身份等同长老,藏经阁,除最核心的三处禁制,其余全部对你开放。”
“第二,老夫会亲自为你梳理功法,重筑道基,你那套功法虽奇,但老夫能帮你把它变成真正的杀人术。”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莫尘的声音压低:
“有了这个身份,你才能名正言顺地去查你想查的东西,去见你想见的人。”
老头儿把话说得很玄乎,但每一个条件,都精准地敲在徐九黎的心坎上。
他需要身份,需要力量,更需要一个能接触真相的渠道。
正当徐九黎要开口接受。
一道冰冷气息从林外传来,带著怒火。
鹿瑶裹著外袍,脸色煞白,快步走了进来,当她看到莫尘身边的徐九黎时,整个人僵住了:
“师父...”
鹿瑶躬身行礼,声音透著虚弱。
莫尘看都未看她,只是对徐九黎平淡开口:
“这是鹿瑶,执法堂副堂主,按辈分,以后,你该叫她一声师叔。”
师叔?
徐九黎的表情凝固了。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温泉洞府中那具光洁滑腻的背脊,还有那句杀气腾腾的“你找死”。
这声师叔,怎么叫得出口!
鹿瑶的脸色更是难看,她死死盯著徐九黎,那眼神像要將他活剐。
“他?”
鹿瑶的声音透著荒谬:
“师父,他凭什么?”
“就凭他能站在这里,而你不能。”
莫尘的回答简单直接。
鹿瑶被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牵动了伤势,又是闷哼。
徐九黎察觉到苏沐雪的气息仍未出现,心中焦躁,忍不住开口:
“前辈...”
“她没事。”
莫尘像是能看穿他的心思:
“那丫头正在见一个她必须见的人,很安全,你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他將手中修剪好的桃枝递给徐九黎:
“拿著,从今日起,鹿瑶负责教你玄清宗的规矩和基础,什么时候她认可你了,再来见我。”
话音落下,莫尘的身影便在原地缓缓淡去,只留下一地落英。
桃林中,只剩下徐九黎与鹿瑶。
气氛尷尬到凝固。
徐九黎捏著那截光滑的桃枝,看了看眼前这位脸色铁青的“师叔”。
他清了清嗓子,试探著挤出两个字:
“师...叔?”
“闭嘴!”
鹿瑶的声音尖利:
“別这么叫我!”
她转身就走,背影决绝。
徐九黎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这不挺好的...没事装什么男人啊...』
“从明日开始,卯时,在此处等我,迟到一息,后果自负。”
鹿瑶丟下这句话,身影嗖的消失。
徐九黎摸了摸鼻子,顺著来时的路慢慢探寻。
也没来个人接我回去...
......
回到別院,大黄看到徐九黎,兴奋地扑了上来。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
莫尘的条件,鹿瑶的身份,苏沐雪的去向,所有的线索交织成一张大网。
而自己,正一头扎了进去。
次日,天还未亮。
徐九黎便已站在庭院的老树下。
不多时,鹿瑶的身影准时出现。
她换上了干练的黑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更显英气,只是那张阴柔的脸庞依旧笼罩著寒霜。
“修行,始於养气。”
鹿瑶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將你的灵力,注入这片树叶,维持它悬浮於掌心一寸,不可晃动,不可坠落。”
她隨手摘下一片树叶,丟给徐九黎。
这看似简单的考验,实则对灵力的控制要求极高。
徐九黎接过树叶,依言催动灵力。
那树叶刚一离手,上下飞舞,左右摇晃,完全不受控制。
“废物。”
鹿瑶的评价毫不留情:
“连最基本的微操都做不到,筑基?真是个笑话。”
徐九黎没有反驳。
他闭上眼,识海中,想著苏沐雪的教导。
那股驳杂,狂野的灵力,在引导下,开始被分解,梳理,变得温顺,精纯。
他再次催动灵力。
这一次,那片树叶稳稳地悬浮在他掌心之上,纹丝不动。
鹿瑶准备好的下一句嘲讽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她盯著那片树叶,又看了看徐九黎平静的脸。
怎么可能?
从狂乱到精准,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运气而已。”
她冷哼一声,强行挽尊:
“下一个,玄清基础剑诀,共计三百六十式,看好了!”
她手腕一翻,一柄普通铁剑在手。
剑光起,身形动。
鹿瑶的剑法,灵动,飘逸,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著玄清宗特有的道韵,赏心悦目。
一套剑法演练完毕,她收剑而立,气息平稳。
“看懂了多少?”
“七八成。”
徐九黎回答。
“狂妄!”
鹿瑶嗤笑:
“这套剑法,普通弟子入门需三年,你七八成?你现在给我使出来,能有三招不走样,就算你…”
她话未说完,徐九黎已经动了。
他手中没有剑,便以那截桃枝为剑。
起手式,与鹿瑶一般无二。
但从第三招开始,他的剑招就变了。
不再追求飘逸灵动,而是变得简洁,狠辣,招招直指要害。
他將原本三百六十式的繁复剑诀,硬生生简化成了不足百招的杀人技。
每一招都捨弃了所有不必要的架子,只为最高效地刺穿敌人的咽喉,斩断敌人的手足。
当最后一式落下,桃枝的尖端,稳稳停在老树的一片树叶上。
徐九黎看向鹿瑶。
『就这,哥们儿练过。』
整个庭院,一片死寂。
鹿瑶的呼吸都停滯了。
她看到的,不是玄清剑诀,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纯粹为了杀戮而存在的技法。
粗糙,野蛮,却又致命地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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