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赵婆惊骇欲绝,一转头却发现赵员外早已经没了踪影。
“这个老杂毛!”
“赵婆!你们干什么了?!”
一股甜腥桃煞冲飞盖头,红鸞司命的鬼神化身撕碎红绳,从后院神龕中走了下来。
此化身面带轻纱,挽著妇人髮髻。
一身描龙绘凤的鲜红嫁衣,虽是女相,却比寻常男人还要高出半头。
嫁衣下的身躯更是玲瓏有致,惊心动魄,让人一眼望去,总是会先忽略那张堪称倾国倾城的娇美面孔。
她本在山丹县同天织娘娘商议如何平息鬼市一事引发的风波,好再做生意,却没想一转眼的功夫,竟有一种大祸临头之感,只能紧急分神而来。
可不想刚刚分神过来,便目睹如此天威,她如何不明白,自己这泥偶会是惹上天大的官司了!
“赵德佑呢?”
“跑、跑了!”赵婆跪伏在红鸞司命身边,抖成了筛糠。
“跑?”红鸞司命抬头四顾。
“他能跑到哪里去?此地已经被人以大法力坠入阴冥,以他的那点微末道行,想要偷渡阴冥,简直白日做梦!”
“他糊涂啊!还不如等大人您带我们离开阴冥!”
赵婆啐骂一句,红鸞司命却一言不发,只是一味调度神力抵御刮骨阴风。
她能带出去个屁!
她只是一个七品的鬼神化身而已,又不是本尊!今天这个阵仗,她成道以来可不多见,哪一次不得拼个头破血流才能摆平!
“今,妖冥使方长,剖心沥血代书:
伏请大帝齐开十八狱,刮尽魔徒魂膏点幽灯!夺魂取魄照孽镜,抽筋作绳缚凶獒!谨祷。”
悽厉声音再次响起。
红鸞司命定睛一看,便见一昳丽青年手持一把长香,披髮覆面著再次拜倒在地。
青烟直衝乌云,刮骨的阴风变成了柄柄钢刀,一道暗沉雷光一闪,先劈碎那东厢门楣上的地母宝誥,再一闪又劈干了那婴骸沉底的涤垢池。
“好大的胆子!”
红鸞司命顿时明晰,眼下这一切的根源在何处了!
当即鼓动神力,一朵採集多年的桃煞化作粉色云雾,铺天盖地般朝他涌去。
云雾翻滚,沿途不知將多少家丁杂役化作脓水。
她这桃煞不知炼死了多少人,只要吸入一点,七品以下,不出半日,便要化作脓水一滩!
红鸞司命却对他们的哀嚎充耳不闻,又祭起一件小巧头骨,在空中猛地一吹,化作漫天鬼影,要分食方长神魂。
此乃百母万子倀。
取七月孕妇的母子血肉、神魂祭炼而成。
其非男童不可用,材料难寻,想要炼到她这漫天鬼影齐动的境界,不知得耗费多少活人才行,是一件难的邪道法宝。
可污人神魂,坏人修行,又有御使鬼婴行以无间入有间的种种妙用,是一件难得的邪道法宝,此刻祭出,只为取方长性命。
再一跺脚,又有千万红绳从她手中纹著戏水鸳鸯图的小巧荷包中夺空射出。
此乃她乱牵红线,偽作孽缘,买卖泥偶姻缘所得。
红绳一动,无数靡靡之音响起,若泣如诉,婉转缠绵,听得赵婆眼眶泛红,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一度眼神迷离,有神魂沦陷之症。
这正是红鸞司命將此宝催至极限的表现。
——她已无力顾及其他了。
“区区一个通法境狐妖,我看你如何不死!”
眼下动静虽大,却暂无阴司兵马前来,说明此狐妖只是上表阴司,引来阴司注意。
但阴间何其广大,阴司兵马再快,一时三刻內也来不了此处。
而那金水县马城隍,本是个无卵的隨军太监,根本没有胆量插手泥偶会的事情。
不说杀了这妖狐,就是能打断他的祷告,到时她自可从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