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看了一眼二人身上的破旧衣服,又看了一眼对面面色红润,髮丝油亮的神官。
最终嗤笑一声,转头去了其他地方。
“……可是狐仙当面?”
一个细微声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方长环顾一周,最后低头时才发现原来是一个身形矮小的汉子。
並非侏儒,只是单纯生的五短三粗。
面若重枣,看似沧桑老气,但却没有一根鬍鬚,说话声音更是细小如孩童。
方长面露疑惑。
“狐仙莫怪,我是阳畦村的神汉赵欢,因为平日就在村中沟通阴阳,所以城隍大人先前许了我一个土地公位置,只等我死后就可上任了。”
“此番乃仰慕狐仙而来!”
方长鼻尖一动,確实从他身上嗅到一股质朴香火。
多与驱鬼、安宅相关,虽然微弱,但却虔诚向善,可见其平日履职勤勉。
“赵兄来此是……”
“噢噢!方才为狐仙风姿倾倒,却是忘了正事了!”
赵欢一拍宽大脑门,又瞥了一眼对面城隍神官,便悄悄藏到方长身后。
方长身形修长高大,又穿著一身宽大袍子,藏个赵欢也是绰绰有余。
方长慢慢向前踱步,赵欢便一路小跑著向他诉说起来。
“其实要说我们阳畦村离狐仙所居的东山也不算很远,我们也能算是邻居。”
是不远,也就一个在金水县城边缘,一个在金水县辖区边缘罢了。
方长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听著这位“未来土地公”在身旁叨叨。
他其实很想说自己刚刚使了翳形术,凡人看不见。
但见其亦步亦趋,著实跟的太紧,便息了这个念头,只是放慢脚步,默默倾听。
“阳畦村背后有座仙台山,左近既无僧道,也无妖鬼,虽然贫穷了一些,但民风淳朴,却也相当宜人,即便是如我这般身有残疾之人,也能在村中乡亲的帮助下活到现在。”
“但从上月开始,仙台山不知怎么就招来一伙妖邪聚集,他们日日在山中活动,晚上在山间欢饮达旦,有时还有醉酒的妖怪会下山游荡,著实惹人討厌。”
“我这次来县城,就是想求城隍大人管管他们。阳畦村已在这旬月之间被他们闹得人心惶惶,若是再放任下去,我怕会惹出事端来!”
紧接著赵欢又忧心忡忡的说了一些妖鬼恫嚇上山村民,村中祖坟也有异动,山中野庙多了一窝黄鼠狼,等等等等,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虽然琐碎了些,但却话里话外都是对阳畦村现状的担忧。
“原来这样啊。”
方长领著赵欢来到柳连居要了一壶茶,看著他跳上条凳,十分熟稔的从寇三娘手中接过一盘馒头,就著茶水,就这样大口吃了起来。
又问道:“既如此,你不去找马大人,找我这个山中野狐干什么。”
“嗨!狐仙大人说笑了。”
赵欢举著茶壶一饮而尽,拍拍胸口。
一边向方长致歉,表示自己昨晚就没钱吃饭了。
一边又从寇三娘处要了一壶茶,站在条凳上,亲自为方长添茶。
“我城隍大人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不配见他啊!”
“我来这金水县已有数日,给那神官、给日夜游神,甚至给城隍大人阴宅的看门狮子都塞了不少钱,但大家为我凑的路费都光了,我却连城隍司的大门都没能迈进一步,更別说找城隍大人为阳畦村做主了。”
赵欢摇摇头,发出一声无奈嘆息:
“妖鬼难降,府门却也不好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