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堤上的长须道士侃侃而谈。
李棠却神色一紧,显然是想到了之前险些被青鳞君掳走的经歷。
方长用指尖轻轻敲著木桌,长须道士在打量他们,他也在观察这个卖弄口舌的陌生道士。
道人身姿清瘦,一袭洗褪至灰白的道袍倒也洁净。
頜下三綹长须好似墨中掺银,此人以木簪束髮,手持一竿旧旗,上书“铁口直断”四字虽有褪色却遒劲。
卖相极佳。
不过却只有九品修为,大抵是靠著水磨功夫入的服气境。
一身气息鬆散,毫无法度,更无统筹,不知修的是什么法。
许是江湖骗子吧。
方长心中有了结论,便隨口问道:“那依道长所言,又该如何呢?”
“贵人不常在,自然是拜入道门,得我道门庇佑了。”长须道士一掸衣袖,腰间铜铃便发出一声脆响。
铜铃叮铃,如涧泉突涌,瞬间涤盪周遭浊气。
方长一挑眉,本是轻佻动作,但他做出来却让人生不出丝毫厌恶,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怎么,道长想收我这小妹入门不成?”
道士撵须而笑,拒绝道:
“善性想多了,修行一道难如登天,我蹉跎半生,也不过只懂一点服气调息的法门,何谈收徒,徒令人笑掉大牙已!”
“不过若是善性及小友家中有此打算,可来同福客栈,贫道暂居此地,届时贫道可为诸位引荐本门仙真。”
言罢,长须道士便拱手做別,迈步往市集走去。
方长也不以为意,打发掉少女,又嘱咐祝山夫妇对李棠母女照应一二后,便回了东山。
此后一连数日,金水县均平安无事。
五十兵马替他巡狩山林。
方长则在山中日日修行。
若有閒暇,便来柳连居喝茶吹风,观金河涛涛,听走卒生活。
日子倒也过得瀟洒。
直到这日傍晚,他刚刚结束早课,突然便受到一缕香火。
祝山夫妇在香火中向他递来一道口信。
“公子,李棠家藏钱財被盗,恐有妖人作祟,请公子斟酌。”
妖人作祟?
是为財,还是为李棠?
若为財。
李棠家藏有一自己从青鳞君水洞取来珠宝箱,其中颇有金银。
若是他们二人平日保管不当,那堪称巨財富的珠宝箱確实足矣引来恶人。
若为李棠。
那长须道士有一点说的不错,此女命格特殊,是三柱纯阴水造就的渊水玄女命。
虽是上等水命,却又天生神魂不稳,易受阴冥感召,命有七劫水厄,成则顺风顺水,败则永坠九幽。
不提修行天赋怎么样,確实是一块练成法宝的好料子。
且去一观再说罢。
完成出门前向后土娘娘上香供奉的日常,方长合身烟霞直往金水县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