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祝山夫妇察觉其中有鬼,以香火唤来方长处理此事,他们母子可能早都被人吃干抹净而不自知。
寇三娘不忍见她们母女坐地垂泪,便打算劝她们先去歇息。
三女正在低声说话的功夫,吴强、张德二將便领阴兵从天而降。
——他们身后还有一被白骨锥烟气倒掛的道士。
正是方长与李棠那日所见的长须道士。
阴兵架著道士,將他一併押在贾氏身旁。
“回大人,他就是甄道士了。”
甄道士闻言狠狠瞪了一眼手下倀鬼,却也似木偶一般不能动弹。
“张將军,先收了你的法术吧。”
“诺。”
张德上前在地上一阵摩挲,竟借著贾氏身上的炼情心火之光亮,从甄道士影子中抽出一根半尺长的小箭来。
小箭漆黑如墨,中空笔直,张德收回时其中还有几只细小昆虫在里面进出。
此箭一出,甄道士木偶般僵硬的身躯顿时柔软起来。
甄道士嘆息一声,伸手一边拍打僵硬的身躯,一边讚嘆道:
“將军好手段,不想我甄某人一介云游道士竟能切身体会这含沙射影之术。”
他的双腿被阴兵挑了腿筋,他又只有九品修为,一时也无法自愈,乾脆便在地上侃侃而谈:
“据《洪范五行传》等汉代典籍描述:蜮,射人者也,生於南越。在水旁,能射人,……或含沙射人,所中者则身体筋急、头痛、发热。”
“我本以为这蜮虫射影只是传说,却不曾想世间真有此等奇虫。”
张德闻言只是暼了他一眼,便默默回到方长身后。
甄道士亦將目光落在方长身上。
“想必这位就是那金水县义狐了吧,那日贫道眼拙,未能识命阁下真身,却不曾想阁下竟然还有这层阴司身份。”
“阴司巡尉方长,甄道士,你有什么交代的?”方长开门见山道:“开口之前我劝你仔细想想,考虑一下我这炼情心火你能不能抗住。”
“哦?”甄道士闻言,转头细细观察起贾氏身上的炙热火焰。
“这……竟然是以人心中情慾作薪柴,好高深的一道火法!此前只知道义狐状书出色,却不知原来义狐的火法更为精妙,吾不如也!”
“那就说吧。”方长重新取出卷宗。
“说什么?”甄道士一脸无辜,“我在客栈休息,阁下便遣来阴兵,断我腿筋,掳我来此,还让我说什么?说阁下滥用职权?”
方长懒得和他废话。
阴司神籙一闪,当场便夺了他那充斥业力的三魂七魄,用一根勾魂索倒掛起来,並在卷宗记录:
罪魂甄道士,抗法拒捕,蔑视阴宪,故夺其魂魄细细审理。
甄道士肉身翻倒在地,方长又以神籙昭显其一身孽障业力,让他得以好好观察自己身上的滔天业力。
“甄道士,如你还是这般模样,就休怪阴宪残酷了。”
方长眼中燃起两朵碧色火焰,幽幽的望向甄道士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