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吗?“苏川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断裂的肋骨刺得他声音发颤。
亲兵队长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浆,突然咧嘴笑了:“跟著將军,黄泉路上也能杀他个三进三出!“
“好!好!“苏川放声大笑,笑声震落城楼上一块残砖。
他扯下破碎的肩甲,布满刀疤的胸膛,在火把下泛著古铜色光泽,宛如一尊歷经风沙的青铜雕像。
“儿郎们——“
“在!!“
百人的吼声竟压过了万马奔腾。
老將军將斩马刀横在胸前,刀柄红绸早已破烂如絮。
残存的亲兵们默默举起兵刃,有人断了右臂就换左手持枪,有人瘸了腿便单膝跪地架弩。
“寧为玉碎——“
苏川率先冲向铁骑洪流,白髮在夜风中如战旗飞扬。
“不为瓦全!!!“
亲兵们化作人形箭矢紧隨其后。
冲在最前的队长被三柄破甲槊同时贯穿,却用最后一口气抱住了槊杆;双目失明的弩手循著声音射出最后一箭,精准洞穿一名骑士的咽喉......
苏川的斩马刀劈碎两具马鎧后终於崩断,他大笑著扑向一名冥龙千夫长,用半截刀刃劈向他......
当冥龙营主將独孤风,踩著血泊走来时,发现老將军背靠城墙坐著,腰间插著半截长枪,身边亲卫早已死绝,而他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何苦呢?“独孤风解下满是血垢的面甲,声音竟带著几分沙哑:“你本是先王亲封的镇西將军......“
苏川的眼皮颤了颤,忽然睁开。
那双浑浊的眸子在看清来人时,竟迴光返照般亮起骇人精光。
“呵...咳咳...“老將军咧开渗血的嘴角,露出半截断牙:“一百二十七年前,赤霄老宗主...於乱葬岗捡回个饿殍...“
每说几个字就呕出一口血沫。
“呵呵...后又得老宗主推荐...进入镇妖军...给了我...斩妖的刀...老夫这才得以重任...此恩...纵然是付出生命又如何?”
“至於先王恩...老夫一直铭记...殿下也...也是先王之子...老夫追隨他...又何曾辜负王恩?”
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腹间枪桿,“这命...还得...值了...“
最后一句话轻得像嘆息,抓著枪桿的手却青筋暴起,仿佛还要再战。
直到那布满老茧的指节突然鬆开,砸落在血泊中溅起三两点猩红。
独孤风沉默地注视著这张凝固著战意的脸。
老將军至死都保持著昂头的姿態,断裂的颈骨倔强地顶著城墙,宛如一柄不肯入鞘的残剑。
“唉!”独孤风嘆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冷酷起来,“按计划清缴!”
“是!”
隨著护龙军攻破漠影城,一场血洗开始,城中凡是与赤霄宗有关的家主,包括郡守全部血洗,各种查抄所得登记造册,封存府库。
接著铁蹄出击,对著流沙军其余九城进行清洗。
天澜郡,同样被战火燃烧,二十万镇妖大军北下,在內应的帮助下,迅速拿下天澜郡九城。
只剩下首府裂谷城还在坚守。
裂谷城西面、北面环山,南面是夏国三大河中的赤霄河,地势险峻,因为像是一座大山被劈开,分裂出来的山谷,这才有了裂谷城之名。
这座城中留有十万大军,守將王如风更是一位谋將。
影渊也曾想藉助赤枯亲信,半夜打开城门,依次引镇妖军进入。
却掉入了王如风的陷阱。
原来那日赤枯亲信进入城中,王如风便留了个心眼,暗中让赤霄门人联繫了赤霄宗,结果消息石沉大海,他就预感到不对。
於是那日就监视著赤枯亲信。
结果便是,那日赤枯亲信准备打开城门时,落入了陷阱之中,一位影渊成员、以及一眾赤枯亲信门人被杀。
面对组成战阵的大军,就算是辟海境巔峰,都只能含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