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將军过誉了。”

计萧同样郑重地回礼后，便径直问道：

“赵將军，我今早於状元渡遇袭，滦江航道如今竟容西沙湖水匪肆意横行，將军可是查验关卡时懈怠，或是纵容水匪入侵？”

赵承安闻言，面色骤变，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噹乱响。

“什么？！他们竟然已经越过了关卡？敢在欒江航道劫掠？！”

见对方激动，计萧心中暗惊，对方竟然真的不清楚？

“欒江与西沙湖仅有一处相接，若水关並未纵容匪寇经过，那今早袭击我等的水匪又是从何而来?”计萧质问道。

见计萧不信，赵承安长嘆一声，转身从木匣中取出一卷泛黄舆图，並摊开於计萧面前。

“小侯爷且莫不信，容赵某先与你说明一下当前安水的情况吧……其实几天前，赵某派出的哨探便报回了西沙湖匪寇出没於滦江下游的事情，但仅仅是小部分流寇，而城內兵力吃紧，赵某无奈只能放任，想不到居然……”

赵承安摇了摇头，眉宇间凝作一团，隨后指尖重重点在几处墨圈上，开始给计萧讲述当前的情况。

“小侯爷请看，西沙湖十八屿，已有大半都落入水匪之手，他们以『鬼头礁』为据点，暗筑船坞，日夜操练水军，如今已有不下两千之数，而前日探子更是报回，匪首柳林山竟已经在龟背岛』上树起『替天行道』大旗，呵呵，造反估计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既如此，那將军难道就纵容匪寇起事？”

计萧眉头紧蹙，惊讶於当前的事態。

舆图上，安水城如一枚孤子偏落於西沙湖一畔，如今若是连欒江一侧也被水匪合围，西沙湖匪寨便呈合围之势，一旦起事，此城必成兵锋所指。

“另外，朝廷难道也毫无应对？”计萧又沉声问道。

赵承安苦笑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封皱褶公函递上。

计萧展开一看，竟是兵部批覆的求援奏摺，硃批潦草写著：

【各处平叛吃紧，安水防务著该將自筹】

“陇右流民暴动、蜀地藩王作乱，圣上连拱卫京畿的虎賁营都调走了，哪还有余力管这偏远水寨？”

赵承安一拳抵住舆图上的安水城，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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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水关城墙本就不算高大，加上一年前朝廷为镇压苏、浙一带的叛乱抽调走了五千兵士和大部分战船，如今城中仅剩七百兵士，战船十四艘。那柳林山聚拢匪寇不下两千，还有洪赣之地的绿林强人加入，真举全寨之力来攻……安水多半是防不住的。”

堂外忽起一阵疾风，卷得窗欞呜呜作响，而计萧与赵承安皆是面色阴沉，不发一言。

过了片刻，赵承安突然朝著计萧深深一拜，甲叶鏗然：

“小侯爷！末將知忠烈侯府私军精锐，求小侯爷修书一封，请侯爷速发援兵！安水若失，西沙湖水匪便可长驱直入，截断滦江漕运，届时南方六州粮道尽毁，必生大乱啊！”

面对赵承安的请求，计萧扶额，只感一阵头痛。

他最初只是去探亲啊，怎的就捲入这般复杂的事態。

不过感嘆归感嘆，纵使不想多事，但当前事態的紧迫性他还是明白的。

安水附近地域，如今唯一能支援的军力也只有他们家了。

“赵將军请起。”

计萧转身扶起赵承安。

“我即刻修书与家父，可是……我计家私军兵力並不充裕，能支援的兵力委实有限，而且如今安水虽然情况危急，但水匪居於湖屿，先天就立於不败之地，纵使我等一时將其击退，但今后难道还需要一直防范吗？须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啊。”

听闻此言，赵承安面色沉重的点头，显然也认同计萧的话。

“小侯爷的话赵某当然也明白，但当务之急还是应对即將到来的匪祸，至於如何根绝，那只能事后再寻办法。”

“也只好如此了。”

以天河到安水的距离，最快也得一日一夜的路程才能送到天河，加上大军出发前的准备，支援至少也得五日之后才能赶到。

这五日计萧自然也不能离开这里，看望外公的行程不得不暂时中断，等到计瑞到来处理完安水的事情后才能再动身。

计萧很快就写下信书，並令人將信书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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