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內,祁景仿佛置身於煎熬的炼狱,抑鬱与烦躁如影隨形。
城外每一阵喊杀声传来,都似重锤猛击他的心,让他心跳如鼓,惊恐万分,时刻担心叛军下一秒便会破城而入。
勤王令早已发出,可叛军依旧將洛阳围得密不透风。
身为一国之君,外界的情报自然源源不断地传入他耳中。
鲁王、朱辰等將领率兵勤王,与叛军多次交锋的消息他有所耳闻;淮南王坐拥三十万大军却按兵不动的情报,更是令他彻夜难眠,冷汗湿透了龙袍。
“忠烈侯,计萧?!”
当看到计萧率领八百人马在外围击溃两千叛军,还阵斩敌將的战报时,祁景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欣喜。
可目光落在“八百人”这寥寥数字上,那刚燃起的喜悦瞬间如泡沫般破碎。
“计氏一脉,果然忠勇之名代代相传……可惜,这点兵力,实在是杯水车薪啊。”
祁景轻轻摇头,感慨一声,隨手將那张信纸丟在桌上,愁容再度爬满了他的脸庞。
瞧见內侍在不远处候著,祁景抬手挥了挥。那內侍见状,连忙小步上前。
“魏云,你且说说,依你看,如今洛阳这危局,还能坚守几日?”祁景声音低沉,带著一丝压抑。
內侍闻言,身躯猛地一颤,眼中闪过惶恐之色,小心翼翼地回道:
“陛下,这几日来,守城的士兵將领皆拼死奋战,城中百姓也纷纷上城协助防守,个个奋勇杀敌,只要再撑过这几日,敌军必定会退去的。”
“是吗?”
祁景冷笑一声,嚇的內侍腿都打了个颤。
“既然大家都在英勇杀敌,那朕是否是毫无用处啊?”祁景忽然又道,一双直直眼睛盯著內侍。
內侍瞬间冷汗如雨下,“扑通”一声跪地:
“回陛下,陛下您乃九五之尊,是天下共主,真命天子。城中军民如此英勇,皆是因陛下在此坐镇,大家感怀陛下的恩泽,受陛下龙威激励,朝中诸位大臣,也都是秉承陛下您的旨意行事……”
“你倒是巧舌如簧。”
祁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目光转向远方城墙上那滚滚黑烟,轻轻嘆了口气。
“朕之前吩咐你去安排的事,筹备得如何了?”
“回陛下,王將军那边隨时听候您的指示,现在就能等朱大人的回覆了。”
“好……”祁景点了点头,正欲起身离开,目光不经意间又扫到桌上那张写著计萧事跡的信纸,略作停顿后,补充道,“也传信给忠烈侯家的小儿子,把他也纳入接应计划,多些人手总归是好的,朕三日后就要离开洛阳!”
“诺!”
內侍领命,迅速退下,脚步匆忙不敢有丝毫耽搁。
……
“又是那计萧!?”
淮南王听闻下属匯报,怒不可遏,顺手操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伴隨著清脆的碎裂声,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柳林山身死的消息早已传入他耳中,他苦心孤诣、耗费大量资源扶植起来的傀儡,竟折在了计萧手里。
此刻又得知计萧带兵前往洛阳,这三番五次阻他成事,怎能不让他火冒三丈。
“王爷何必气恼?不过区区几百人,掀不起多大风浪。”
一旁的蔡曼显得沉稳许多,轻轻挥了挥手,底下的人立刻上前,手脚麻利地清扫地上的碎瓷残渣。
淮南王重重地坐下,胸口剧烈起伏:
“这小子屡次坏我大事,且听闻勇猛非凡,说不定真会坏事,不先除掉他,本王心里还真有几分不踏实。”
“王爷,这个时候可不要节外生枝了,当下之急还是等待京城告破,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已经到了四天了,至今都未动一下,难免落人口实,以我看,我们还是做做样子,派几万人去叫叫阵。”
“没那必要!”淮南王神色阴沉,眼中闪烁著狠厉光芒,“就算叛军攻不破洛阳,本王也不会放过我那三弟!那皇位本就该是我的,他坐了这么多年,也该轮到我了!本王如今手握三十万兵马,天下诸侯,谁能与我抗衡!?”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从门外急匆匆闯进来,单膝跪地:
“报!启稟王爷、蔡大人,宫中传来消息,圣上已暗中集结兵马,密谋从城南突围,还暗中联繫朱辰,让其带兵接应!”
听闻此话,淮南王猛地站起身,二话不说,快步走到地图前,仔细查看各方势力的位置。
蔡曼则面露惊讶,望向淮南王:
“真想不到,王爷在京城竟也安插了眼线,蔡某实在佩服。”
听到这话,正盯著地图的淮南王忍不住得意一笑:
“本王为了今日,筹备了整整十五年!自十五年前被赶出京城,本王便发誓要夺回皇位,该是我的,终究跑不掉!”
“那是!王爷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蔡曼立刻恭维道。
蔡曼的话让淮南王很是受用,他这时也找到了郟县的位置,眼中光芒闪烁。
“朱辰这廝,也是王合的左膀右臂了,王合这些年一直在与本王暗中较劲,要不是他,本王早起事了,这次就顺带將他一併除了!”
……
计萧带著人马暂驻在洮村,一个距离洛阳不到二百里的破落小村庄。
因战乱肆虐,村子十室九空,反倒给他们提供了暂时落脚之地。
村里仅剩下几个老弱妇孺,外加几个残疾男丁,这些人连逃亡的力气都没有,原本只能坐以待毙,却没料到计萧一行人到来。
虽然为了加快速度只是轻装简行,每个人身上所带的粮食不多,但计萧还是让人分了一部分给他们。
看著这些人千恩万谢的叩首,计萧心中却毫无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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