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下雪了。
北凉王府的屋檐上积了薄薄一层白,像是老天爷隨手撒了一把盐。
徐驍站在滴水檐下,望著庭院里那株老梅,枝干如铁,偏生开出几朵艷红的来,倔强得很。
“王爷,靠山王的人到了。“
李义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比这天气还冷三分。
徐驍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他今日右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祸事要临门,离阳那位靠山王赵渊,向来与他不对付,而且还杀了他的儿子,自己已经想要起兵马踏离阳。
他今日突然派人来,能有什么好事?
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徐驍这才转身,看见一队披著黑色大氅的骑士立在院中,为首的双手捧著一个红绸包裹的物件,约莫三尺见方。
“北凉王。“
那骑士单膝跪地,將物件高举过头,“我家王爷命小的送来此物,说是给王爷的'礼物'。“
徐驍眯起眼睛。那红绸下隱约显出方正的轮廓,倒像是...像是...
“打开。“他声音沙哑,像是砂纸磨过青石。
李义山上前,接过那物件放在地上,解开了红绸。露出三个檀木匣子,並列排开,每个匣子正面都刻著一个字——“禄“、“堰“、“嶗“。
徐驍的右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在檀木香里,像是毒蛇吐信。
“王爷...“李义山的声音有些发颤。
徐驍没说话,只是蹲下身,掀开了第一个刻著“禄“字的匣子。
褚禄山那张圆脸出现在眼前,面色青白,双眼紧闭,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嘴角此刻僵硬地耷拉著,脖子上那道切口整齐得可怕。
徐晓心中一震。
第二个匣子,“堰“字。徐堰兵那张稜角分明的脸,眉头还皱著,似乎死前还在想著什么未完成的军务。
这位北凉王的护卫,本该有著大好前途,是三境同修的武夫,可却被赵渊打成了苟延残喘的金刚境,而如今却只剩一颗头颅安静地躺在木匣中。
徐驍的手开始发抖。
他想起去年冬天,徐堰兵还跟他一起在这院子里喝过酒,那汉子拍著胸脯说:“王爷放心,虽然没有了一身本事,但我还能带兵打仗。“
然后就没了。
最后一个匣子,“嶗“字。
韩嶗山的头颅比其他两个都要苍白,像是血被放干了,这位徐堰兵的师弟,去年才刚生个女儿,徐驍还去喝过百日宴酒。
“赵渊...“
徐驍的牙齿咬得咯咯响,眼前一阵阵发黑。这三个,都是他北凉的肱股之臣,是跟著他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护卫,义子。
“王爷,靠山王还有话。“
那骑士低著头,声音却不见半点恭敬,“他说...北凉意图谋反,按律当诛九族。念在北凉王多年为朝廷效力的份上,只诛首恶...所以请北凉王洗乾净脑袋。“
“放你娘的屁!“
徐驍一脚踹翻了三个匣子,三颗头颅滚落在雪地上,沾了白,像是戴了孝。
那骑士不躲不闪,依旧跪著:“王爷息怒,我家王爷还说...北凉与离阳,终究是一家人。希望王爷...好自为之,不要到了刀到脖子上才后悔。“
徐驍突然笑了,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笑得弯下腰去,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笑著笑著,一口血喷在雪地上,红得刺眼。
“好一个一家人...好一个好自为之...“
徐驍抹了把嘴角,直起身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回去告诉赵渊,这份'礼物',我徐驍收下了。来日...必有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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