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於此,陆明用心感受,只觉体內元炁仿佛化出体外,於山林间遨游。
树木粗大盘虬的根茎,相互交错,陆明在想像中伸出了手,轻轻抚摸那树木的根。
於是,自千百年前,一株遗於此地的树苗开始,这棵古树的一生,完整的呈现在了陆明的脑海中。
直到现在,陆明才明白,所谓山灵,並不是一只像山妖一般的妖怪。
倚草附木,万物有灵。
所谓山灵,便是山中生灵的整体。
下至虫石蚍蜉,上至苍崖白鹤。
万物之灵,需以心聆之,故非心静者不能闻。
不知是【灵明山魄】的效果,还是与山灵沟通带来的影响。
亦或二者兼而有之。
陆明心中为数不多的浮躁被尽数洗去,宛如下了一场清雨,雨是淡淡的,连同淡淡的天色。
“好奇妙的感觉,聆万物之音,这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陆明心生感嘆。
一旁,亲眼看著陆明抚向石碑的山妖,微微张著嘴,惊讶震惊溢於言表。
“好一个有大机缘大造化的小道士。”
············
画中天地外。
白狐静静看著陆明,等待他从神游的状態归来。
忽的,一滴水滴落在她洁白毛髮上,將她冻了个激灵。
白狐抬头望去,只见头顶枝头压著的积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时值寒冬,即使有太阳,也是冷冷的。
雪怎么会化?
她不解。
望向远处,朔风颳来,却不觉刺骨。
说是凛凛朔风,倒不如说是个春风,吹化了积雪,吹绿了柳枝。
本是苍山负雪,今个儿却成了青山。
白狐神色变得肃穆起来,看向仍闭著双眼的陆明,心中惊疑不定。
且不说这小道士於俗世摸爬,不可能与山灵相通。
就算与山灵建立了联繫,也不可能出现如此异景······
但说一千道一万种不可能,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白狐不信。
原先见陆明几年时间,便孕养出了圣胎,白狐已颇觉惊异。
而今见此景,已不是惊异二字足以形容概括。
白狐望向远方天边,狭长的双眸闪动,久久无言。
············
山脚下的青山村中。
村民们在田地里压实地雪,勿使从风飞去。
劳作了半天,直起身子,靠著铁铲百无聊赖的望向一边。
只见白皑皑的山,竟然变成了苍翠的一片。
眾皆揉眼,以为是累出了幻觉。
“咄!麻子哥,你且睁眼看,那冻煞人的小青山,怎的一夜换了天?”
“俺的娘嘞,才见著还如那白额吊睛虎似的伏著,莫不是天上仙神倒了杨枝水,千枝万树,冒出绿来。”
“这等奇景,真是打娘胎也未见过。”
眾村民不知,他们此时议论的罪魁祸首,陆明,正於那春意盎然的山中缓缓睁眼。
他吐出一口气,浑身上下有如经清水洗过,澄澈无暇。
望向抽著新枝的层林叠翠,目中没有丝毫惊讶。
此之谓“一念三冬过,惊闻万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