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而看向林天，语气缓和了些，“小天，先尝尝这茶，是今年的明前龙井，还看得过眼。”

林天依言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赞道：“汤色清碧，香气高雅，好茶。”

他放下茶杯，目光坦诚地看向乔老爷子，“老爷子，叔叔，我来之前，俊松大致跟我提过一些。乔家於国有功，俊松更是我过命的兄弟，於公於私，只要有用得著我林天的地方，我绝不会推辞。各位长辈有什么难处，不妨直言。”

林天这番话不卑不亢，既表达了尊重，也显出了担当，更点明了自己並非毫无准备前来，瞬间让乔家眾人精神一振。

乔老爷子和乔志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惊喜和鬆了口气的神情。

乔老爷子沉吟片刻，终於不再迂迴，嘆了口气道：“唉，家门不幸，也让小友见笑了。实在是……现在的风向变得太快，我乔家行得正坐得直，却莫名被捲入漩涡中心，一些多年的关係也突然变得曖昧不清，再这样下去，只怕……”

“乔爷爷，你说的我懂，只是有些事情一定要量力而行，不然真的会惹火烧身！”林天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小天，我想问问你，上面是不是要准备动一动钟家了？”乔老爷子忽然收起笑容问道。

“乔爷爷，你是俊松的爷爷，我和俊松又是生死战友，有些话我也就不瞒你说了，钟家做了对不起人民的事情，而且很重………已经无法挽回了！”

林天说到这里，就没有再往下说，而是看向乔老爷子。

因为林天的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乔老爷子也懂了。

他看向林天，“林先生，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站起身来，还给林天鞠了一躬。

这下可把林天嚇坏了，连忙站起身来，“老爷子，你这是做啥？使不得、使不得！”

他赶紧上前搀扶住乔老爷子。

乔老爷子却执意要鞠完这一躬，枯瘦的手紧紧握住林天的手臂，眼中闪烁著浑浊却锐利的光。

“这一躬，不是为我乔家私利，是为乔家上下十几口人，为你今日这一句坦诚的话。”

老爷子声音低沉，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分量，“我乔家世代为国，从无二心，如今风雨欲来，不求显达，只求能存续下去，不忘根本。你这一句话，或许就是那根救命的稻草。”

林天感到手臂上传来的力度，那是一个老人全部的不安与期望。

他不再闪避，站直了身体，坦然受了半礼，这才用力將老爷子扶回座位。

“老爷子，言重了。”

林天坐回去，神色凝重，“我与俊松是战场上换命的交情，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但正因为如此，有些界线，我必须划清楚。”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乔家眾人，最后回到乔老爷子脸上。

“我能做的，仅限於在规则之內，提供一些必要的信息和建议。至於乔家具体要如何『做』，走向何方，这必须由乔家自己决定，自己负责。我不能，也不会直接插手任何具体的行动。”

乔志辉忍不住开口：“林先生，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

林天语气平和却斩钉截铁，“我知道钟家倒台后，会空出不少位置，也会留下许多机会。很多人会想著如何趁势而起，如何填补空白。但我希望乔家，不要只盯著这些。”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显清晰：“现在的风向，清算钟家只是一个开始，绝非结束。上面最痛恨的，就是结党营私，搞裙带关係。此刻谁跳得最欢，谁伸手最长，很可能就是下一轮被重点关注的对象。”

乔老爷子眼中精光一闪，缓缓点头：“韜光养晦，静观其变？”

林天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