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背靠著门板，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怒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办公室里，那位不速之客——夏凡，正悠閒地翘著二郎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著沙发扶手，脸上掛著那种钟爱国最厌恶的、仿佛看透一切又充满嘲弄的笑容。

“说吧，到底什么事？”

钟爱国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走回办公桌后，却没有坐下，只是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形成一种压迫的姿態。

“我记得很清楚，我们说好了，这个关键时刻，绝对、绝对不能有任何接触！”

夏凡终於停止了敲打，慢条斯理地坐直了些，但那股懒洋洋的劲儿依旧没散。

“钟书记，別这么紧张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这不是……有急事不得不来亲自向您匯报吗？”

他特意加重了“亲自”两个字，语气轻佻。

钟爱国的眼皮跳了跳。

他知道夏凡是条毒蛇，轻易不会出洞，一旦出现，必然带著足以咬死人的“礼物”。

“有屁快放！”

钟爱国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夏凡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他抬头看著钟爱国，“钟书记，我这次来找你是组织给的任务，现在组织让你协助我，把教授他们偷运出国！”

说到这里，夏凡看著钟爱国，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异常。

可是钟爱国的脸上，始终阴沉著脸。

夏凡也不再管钟爱国，而是继续说道，“你也知道，组织在华夏受到了毁灭打击！原本这件事情需要你弟弟负全责，但是鑑於他已经被捕，所以这件事情就靠你了！”

“不可能！现在是非常时期 盯著我的人不少，我不可能为了你们冒如此大的风险！”

钟爱国厉声拒绝道。

“钟书记，你要知道，我能来找你已经够给你们面子了，你应该知道组织的手段！”

夏凡开口威胁道。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只剩下钟爱国粗重的呼吸声。

夏凡不再催促，直接靠在沙发上，甚至悠閒地闭上了眼睛，等待著胜利的钟声敲响。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钟爱国的心臟上敲击。

最终，钟爱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肩膀垮了下来，声音嘶哑而微弱：

“……好。”

这一个字，耗尽了他毕生的力气。

夏凡嘴角勾起一个巨大的弧度，睁开了眼睛，里面充满了胜利的得意。

“识时务者为俊杰，钟书记，您做了最明智的选择。”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仿佛只是完成了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会谈。

“那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我等您的好消息。”

他迈著轻快的步伐走向门口，在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露出一个极其虚偽的笑容：

“哦，对了，爱国…书记，下次见面……可能还是在您办公室比较方便。毕竟，您这儿，『安全』。”

说完，他拉开门，对著门外显然嚇了一跳、脸色有些发白的小丁点了点头，扬长而去。

门缓缓关上。

钟爱国依然僵在原地，如同一座失去灵魂的雕塑。

窗外阳光炽烈，他却只觉得浑身冰冷。

钟爱国的目光，最终绝望地落在了那文件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