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石桌前坐著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用枯枝般的手指拨弄茶具。
“韩老!”
四人大步上前,跪拜行磕头之礼。
三十年时光转瞬而逝。
那双教他们控火诀时曾稳如磐石的大手如今却布满褐斑,原本矍鑠的目光如今也是浑浊如雾。
韩老今年已经一百二十六岁了。
韩老主修功法乃是长春功,平日里又不喜爭斗,寿元自然绵长。
只是……
四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彼此脸上的哀伤。
“都来了?”
听到几人的声音,韩老浑浊的双眸中终於多了一抹光彩。
他颤巍巍地抬起手,示意眾人起身,嘴角扯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好,好啊……来了好。”
韩老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砂纸摩擦般刺耳,与记忆中那洪亮有力的嗓音判若两人。
陆衍和王富贵皆是鼻头一酸,柳玥更是忍不住抽泣起来。
“韩老,您……”
王富贵张了张嘴,想要询问筑基之事,却又停了下来。
筑基修士寿三百。
若是韩老筑基成功,又岂会有寿元耗尽之相。
韩老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摆了摆手,道:“老夫没那个命,筑基失败了。”
此话一出,院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筑基失败,轻则修为尽废,重则身死道消。
更別说韩老还是以百岁之身强行筑基。
能活著回来,已是万幸。
“您……”
柳玥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就连道心坚毅的秦玉京也是眼眶一红。
“莫哭,老夫苟活一百二十六载,已经够本了。”
韩老轻轻拍了拍柳玥的脑袋,脸上掛著慈祥的笑容,一如当年带他们跨入修仙界一般。
“老夫修行百年,万事求稳,轻易不去冒险,却也因此错过了无数机缘。”
“直至寿元將近,心有不甘才试著搏一搏,却已是无力回天。”
“时也……命也……怨不得任何人。”
“这次回来,也只是想在临死前再看你们一眼。”
四人闻言默然。
韩老所说他们自然能够理解,甚至他们中除了秦玉京外,都站在同一个分岔路口。
六十岁之前是筑基的黄金年龄。
过了这个时间,筑基难度便会大大增加。
所以,想要筑基就必须得爭!
与人爭,与天爭!
可爭,必然伴隨著风险。
多少人在爭斗中失利,別说筑基,连性命也一同丟了。
可若是不爭,就只能眼睁睁看著机缘从指缝溜走,最终蹉跎一生。
一念及此,陆衍突然变得有些恍惚。
他如今已是五十有余,若是想在六十岁前筑基,那么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诚然,古镜给了他十倍时间。
可並非十倍寿命!
若是无法筑基,即便是百倍时间又有何用!
或许,如今的韩老便是他的未来?
“不行,我不能如此!”
陆衍骤然惊醒,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毅。
“十年!”
“十年之內,一定要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