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梦游。张强声音颤抖著回答。
虽然我从未亲眼见过梦游,但科学研究显示,梦游患者在发作期间可能对疼痛免疫,这表明他们可能真的不会感受到疼痛。
转过校园路,往右拐就是504栋。看著校警往前走,张强却站在原地,校警和张思远回来,校警喊,你见鬼了,怎么不走啊!
我害怕。
校警怪异地笑了。用警棍顶著张强的下巴。你害怕?你怕什么呀?
就是那边那个垃圾箱,我那天瞧见那位同学了。张强有些结巴,紧裹著衣服。
你怕个屁,她活著你还想干呢?死了到来了害怕,我今儿个还让你自己巡逻了呢?
別別別,大哥,他真的被嚇坏了。张思远掏出烟给校警点燃,大哥,別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小孩儿?你问他和没和女人睡过觉。校警淫邪地笑著。
大哥,那是隱私,走吧。张思远推著校警。
不行。校警歪著脖子,我跟你说,他今天不交代到底和没和女人睡觉,我就让他自己巡逻。
张强蹲在了地上,呜呜地低泣。
张思远连忙安慰张强:『没事的,別怕。』
你到底是说不说?校警也蹲了下来,手电照得张强睁不开眼睛,张强用手挡著。突然,张强的眼睛瞪得极其夸张,嘴唇哆嗦著,用手指著校警和张思远的身后,只是“啊”的一声,就晕了过去。
校警连头也没敢回,手电啪地掉到地上,撒腿就跑,张思远在后面也跟著夺命狂奔,他们的身后就好像有一个鬼魅跟著一样,呼啸著风声。
从指挥部出来的高非明原本要回家,考虑到夜间巡逻是否正常,就过来巡视,远远就看见几个人在那说话,高非明在树丛边撒了泼尿,白衬衣也没往腰里扎,就走了过来。当他走进他们的时候,便看见一个人突然倒了,而另外两个竟然奔跑而去。高非明一时还无法判断是不是校警和学生,看见这个已经晕倒,便立即抱起他,奔回指挥部。
高非明猛地推开门,只见校警和张思远两人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仿佛遇见了什么恐怖之事。老柴眼疾手快,迅速將张强扶到床上,凭藉多年的经验,他熟练地拿出镇静药给张强服下,又用力掐了几下张强的人中,不久,张强缓缓睁开了眼睛。望著满屋熟悉的面孔,张强突然一阵噁心,“哇”地一声吐了出来,隨后泪水夺眶而出,边哭边喊道:“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
眾人立即被张强的话震惊。
別怕,张强。你有什么话,慢慢说。老柴拍著张强的手。
张强呜呜咽咽地哭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我交代,可我真的没有杀人啊,我真的没杀人!”
高非明和老柴把张强扶起来。
我说了谎。张强看著老柴。
没关係,你现在告诉我们真相也不晚。老柴安慰著张强。
我在时代空间网吧做网管,我看见一个漂亮女孩总来。
叫什么?高非明问。
张强看了眼高非明,说:我只知道她的网名,叫寂寞如烟。我很喜欢她。有一天,我就偷了她的qq號,和她聊天。没过几天,我们就熟悉了。她还告诉我,她在鸡鸭街做小姐,可我不在乎,我只是想和她那个。於是,我就约了她,在她回鸡鸭街10號路过的白樺林见面。当晚,我从寢室溜出来后,远远就看见了一个女孩,我猜一定是她,我就俯在树丛后,想和她开个玩笑,可是,谁知她竟然嚇得没命地跑,於是,我就追,一直到了鸡鸭街10號的一个楼上。她进屋后,我在门缝看她,她的美丽令我窒息,我几乎无法自持,几次衝动想要衝进屋內,却又担心她会大声呼喊,於是只能强忍衝动,站在门口,透过门缝窥视她手忙脚乱地收拾著物品。不一会儿,她就出来了,她开门的剎那,竟又被我嚇晕了,我也很害怕,可是,我那时什么也顾不了了,我就把她抱上了床……
张强如释重负地低下头。后来怎么样?老柴问。
事后,我注意到她似乎有了些微的动静,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噥声,我心中一惊,生怕被她察觉,於是趁她尚未完全清醒,悄悄地离开了。
你是说那时她並没有死?高非明问。
没有。张强的声音很微弱。
真的没有?我都没碰她,只是……
她真的说话或发出了声音吗?高非明紧问。
你听到的是喉咙里的咕嚕声还是说话的声音,你必须好好回忆?老柴攥著张强的手,你听我说,张强,那非常重要。
应该是说话,我好像听见是“杀……救……救”什么的。我当时很紧张,我真的不能確定。
那你出来以后,是沿著原路回去的吗?高非明问。
是。
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没有,张强摇了摇头,神情恍惚地说,我当时没太留意。
你仔细想想。高非明盯著张强的眼睛。
张强浑身是汗,虚弱地靠著床头,眼睛紧闭。
老柴,你立即通知淳于北,待张强清醒后,按照刑事诉讼法规定的程序,由两名侦查人员负责,分別进行审讯。同时,提取张强的精液与阴毛样本,並与齐齐死亡现场所留证据进行比对分析,明早呈交报告。
阳明小区。
经过大半夜的折腾,张强也没有交代出更实质的线索,但时代空间网吧一定有问题,至少是在经营上存在著传播淫秽图文和影像的事实。
高非明交代一定要做好对张强的看管后,还是决定回家一趟,正好这几天苏汶因为粉刷房子,暂时住在他这儿。他需要將为儿子办理入学的相关手续交给苏汶,因自己实在抽不出时间亲自办理。甚至苏汶说起粉刷房子,他也不能帮上手,已经很感过意不去,乾脆回去也向苏汶解释一下。虽然分居了,但毕竟还是法律上的夫妻。何况在照顾孩子上,苏汶从来没要过他一分钱的抚养费不说,也从来没有责怪他不履行父亲的义务,哪怕是星期天陪陪儿子。在这一点上,高非明觉得苏汶是坚强且善解人意的,不与之爭,不趋利避势,不婆婆妈妈,按说如此好的一个女人,怎么就和他过不下去了呢?难道自己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且是苏汶不可以原谅的吗?
没有,在苏汶以外的女人面前,高非明的裤腰带还是很结实的,倒不是说高非明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而是,他在对待爱和性的问题,往往是更看重其內在的质量。那么他和苏汶的问题,也许就是追求完美的悲剧,他们二人皆过分苛求完美,將精神追求凌驾於物质与本能之上,却忽视了真实生活与爱情需植根於现实土壤,接纳彼此的瑕疵与平凡。也必须把对方的一切行为按照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神或英雄对待,否则,爱情將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