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著,戈斯走进了森林,像一个最熟悉这片土地的药农。
他没有去寻找那些珍贵的魔法植物,而是採集了一些毫不起眼的、生长在阴暗潮湿处的毒蘑菇和一种名为“鬼绞藤”的植物。
最后採集完毕,戈斯回到村庄外的屋里。
他开始凭藉自己二阶製药师的知识,將这些东西捣碎、熬煮,最终得到了一小瓶深绿色、散发著刺鼻气味的粘稠液体。
这不是致命的剧毒,而是一种能让生物肌肉產生麻痹和迟缓效果的神经毒素。
他的目標是削弱,而不是毒杀。
因为只有活的狮鷲,才能取出最新鲜的心臟之血。
最后,戈斯坐回桌前,拿出了那块陪伴了他大半生的磨刀石。
他抽出那柄老旧的骑士长剑,剑身上布满了在与更强武器或利齿碰撞后留下的细微豁口。
他用一种极其专注、甚至带著一丝虔诚的姿態,细细地、反覆地打磨著剑刃。
“嗡……嗡……”
磨刀石与剑刃摩擦,发出规律而低沉的声音,如同暮年的骑士在低声吟唱著古老的战歌。
这不仅仅是在磨礪武器,更是在调整心態,將自己的精、气、神,与这柄象徵著他一生荣耀与落寞的老伙计,重新校准到最完美的同步状態。
接下来的两天,戈斯的身影消失在了村庄。
碧娜尝试寻找他,並且提供一些理智机械的帮助,但不见踪影。
她尝试走出药剂店,手里还拿著一小瓶散发著刺鼻气味的深绿色液体和一张写满了数据的羊皮纸。
她习惯性地走向村外戈斯那间破旧的木屋,打算將这瓶可以“暂时提升肌肉爆发力但会透支生命”的试作型药剂交给他,並附上一份关於狮鷲生理弱点的最理性分析报告。
在她看来,既然那个固执的异类非要去送死,那至少应该死得更加“拼尽全力”一些。
但木屋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刻画著潦草地图的羊皮纸扔在桌上。
碧娜在那空无一人的木屋门口站了许久,手中的药剂瓶冰冷坚硬,如同她此刻无法言说的心情。
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药剂店。
她回到屋內,看著链金台上那具被小心处理过,正在用乾净亚麻布包裹著的娇小身躯。
莉莉丝依旧在昏迷,但得益於碧娜初步的生命维持处理,她那微弱的心跳和呼吸总算稳定了下来,不再有隨时都会熄灭的危险。
女孩的眉头紧紧地蹙著,仿佛在做一个永无止境的噩梦。
她那苍白如雪的小脸上,还残留著乾涸的泪痕。
“妈妈……”
一声极其微弱、带著哭腔的梦囈从她乾裂的嘴唇中溢出。
碧娜手上的动作一顿,看向莉莉丝,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见过太多生离死別,但一个孩子的悲鸣,即便是血族,也总能触动人心最柔软的部分。
莉莉丝的身体在梦中微微抽搐,似乎又陷入了被恐狼撕咬的恐怖回忆中,她无意识地、绝望地呢喃著:
“……人类……救……我……”
听到这句梦话,碧娜彻底沉默了。
她静静地看著这个在噩梦中,竟会向自己最仇恨的种族求救的血族孩子,又想起了那个为了救她,而去挑战不可能的暮年骑士。
“无法理解的非理性行为组合。”
她最终只是低声评价了一句,然后转身,更加专注地投入到了自己能够掌控的工作中——
维持这个小傢伙的生命,直到那个固执的笨蛋,带著她需要的“材料”回来。
或者,再也回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