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有包袱,疑似携带货物,照布匹条例,需缴织物税三文。”
甲士根本没听赵先復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宣告著。
赵先復懵了,他急忙打开破布包展示出来:
“大人,我这包里都是乾粮啊!”
“乾粮?”
士兵皱著眉重复了一句,然后开口道:
“乾粮就更不行了,按军粮分限法,要缴四文!”
闻言,赵先復嘴巴都被惊得张大了。
看了看士兵身后几位面色已经隱隱不善的持刀汉子,他咬了牙,最终还是掏钱给了。
交钱过后,那几人倒也没有为难他,便放他通过了。
只是——
走了不到百步,他又被一个矮胖官吏拦下了。
“看脚底泥印,你似走过私人土地?”
矮胖官吏眯著眼说道。
赵先復满脸不可置信:
“这你也能看出来?!”
“当然!本县新法,凡行私地者,需缴侵道费一文。”
矮胖官吏言语中满是不容置疑。
“不是,我哪儿走私地了?!而且——”
赵先復指了指远处龟裂如龟壳纹的地面,“就这种破地,別说路了,连根草都没有,也要收钱?!!”
“草?”
矮胖官吏脸上的讥笑不加掩饰:“草属於朝廷管辖,踩草需另收践绿税。”
赵先復怒了。
他一把將手中包袱扔在地上——
然后从脚底的破烂草鞋中扯出几枚铜钱,丟给矮胖官吏。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不是来玩儿游戏的,我是进城来收集情报的!不管多少钱,只要能让我进城看一眼就行......”
不断安慰著自己,赵先復看著眼中不断变大的城门,先前心中的不忿消去许多。
眼看城门近在咫尺,赵先復却突然被身后一位盯了他半天的白面文士拉住了。
“兄台好气度!双目有神、举止不俗,当属潜在豪民——”
白面温室笑盈盈的开口道:“依新修法规,需缴风姿赋五文。”
赵先復彻底绷不住了:
“我踏马长得帅也要交税?!!”
“呃,兄台好不自谦......和容貌无关,是气质。”
赵先復感觉自己有些红,藏於破布衣袖中的拳头都攥紧了。
正此时,一听见两人对话的少年,偷偷笑出了声——
然后就被赵先復身前这白面文士大声喝住:
“小儿笑声扰民,按扰俗令,罚三钱。”
人生气到极点,的確是会想笑的。
至少赵先復听见这什么扰俗令,就真的差点儿被气笑了。
但他偏偏还不敢笑。
好歹他还夸了我两句......而且前面那么多钱都交了......这是游戏这是游戏......
连续十多个深呼吸平復情绪后,赵先復掏出身上最后几枚铜板,交给了白面文士。
再走十几步,赵先復终於来到了城门底下——
然后城门下,一坐在书案后、身著锦绣的老者笑眯眯的对他说道:
“进城需缴入境税,按人头计价——你头挺大,要多收两文。”
不知是因为头大,还是因为这一路的遭遇,赵先復此刻心中完全被愤怒填满了!
“你他妈的!!!”
他咬著牙,脸色涨红:
“容貌侮辱我就不说了——我踏马还没进城,从头到尾加起来就交了將近五十文!你们他妈的是人啊?!!”
闻言,身著锦绣的老者脸色立刻变冷。
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喝道:
“黄口小儿!哼——抗税,外加辱骂本县官吏!仗责五十,从重从快!来人!”
话音落地,老者身后,立刻有两个衙役抽出棍棒冲向赵先復。
赵先復只觉得心头一股血气上涌,再也顾不得那么多:
“我操你哇的!老子和你们拼了——嘶——哎呦~~!!错了错了,別打!我交钱!”
话音未落,棍棒已至。
“別打了!哥,別打!不能打大腿根子!那儿有用!”
“砰——砰砰砰——”
这两执刑的衙役,称得上一句执法有温度,甩棍有力度。
一棍打腿,让赵先復无法逃跑。
二棍打嘴,让赵先復无法求饶。
剩下四十八棍——
没用四十八棍,三十棍后赵先復的人物就失去意识了。
最终,他被活活打死在了城门前。
尸首被当做垃圾般拖到城墙根,很快便成了虫蝇的盛宴。
鲜血在地上拖出一道痕跡,又被来往路人的脚印迅速掩盖。
期间有人围观,但无人说话。
有人摇头,但无人阻拦。
太阳斜掛在城墙上,把城墙大门照得金光闪闪。
像一尊宝相庄严的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