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恩当即拉著苏穗......不，艾莉尔，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迫不及待地跟她讲起了自己这七年来的经歷。

包括且不限於克莱斯特领目前的发展、所面临的困境，还有即將到来的危险。

艾莉尔坐在他对面，静静地听著，琥珀色的眼眸专注而柔和，没有一丝不耐。

时而微微点头，时而抿唇沉思、回答、提问。

这份耐心和认真让沈恩有些恍惚。

要知道在前世，尤其是在两人结婚之后，苏穗像这样安安静静坐在他面前、耐心听他说话的机会，实在是屈指可数。

那时候的她，总是忙碌得像个陀螺，心思全扑在工作上。

往往刚开口没几句，她就显得心不在焉，要么敷衍地“嗯”一声，要么压根没听清。

以前他耐著性子重复两三遍，她才勉强回过神来，可即便如此，她也经常抓不住重点，甚至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应该说是这转世后的七年给她带来了变化？

还是说，换了个身份、换了个世界，她终於卸下了前世那些沉重的壳，露出了更柔软的一面？

......

沈恩简单说完了他这些年来的经歷。

“......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迫於年龄，我有好多东西还实现不了。魔法我觉得我跟雪汐老师学习得倒是进步神速。”

沈恩讲到最后，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长舒一口气，“说真的，能跟你聊这些，我心里轻鬆不少。这几年憋得慌，总觉得没人能懂我。”

艾莉尔微微一笑，“看来你这七年过得挺精彩啊，比我可强多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沈恩就想起来了他设定的艾莉尔的身世。

按理说...

苏穗成为了这个世界的艾莉尔，那她前半生的轨跡也应该和原本的设定出入不大吧？

那岂不是——

孤儿出身，顛沛流离，甚至连父母的面都没见过？

沈恩刚想要追问她这几年过得怎么样，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

霜月旅馆的狐娘服务员踩著轻盈的步子走过来，尾巴微微晃动，声音甜美却不容置疑：“几位客人，正厅要打烊了。深夜我们只提供入住服务，要不几位考虑住一晚？”

沈恩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果然已经暗了下来。

想聊的，能聊的，还有太多太多，只是今晚似乎是没时间了。

艾莉尔顺著他的目光瞥了眼窗外，也觉得时间差不多。她站起身，拍了拍手，朝正在舞台边缘和亚依玩得正欢的几个孩子喊道：

“好了，別闹了大家，咱们该回去了，今晚大家只顾著玩，怕是也没卖掉几个。”

孩子们嘟著嘴，有些不情愿地从舞台那边走过来，围到艾莉尔身边。

亚依也跟著跑过来，拉著沈恩的衣角，小声嘀咕：“哥哥，天黑了，但我还想和大家玩！”

沈恩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对著艾莉尔问道：“要回福利院了？”

“对，那边还有人需要我去照料。”

艾莉尔一边帮一个小女孩整理歪掉的衣领，一边轻声应道，语气平静得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夜晚。

沈恩看著她熟练的动作，想起自己设定的艾莉尔的身世，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站起身，走过去，低声道：“那我喊人送你们回去吧。天黑了，路上不安全。”

艾莉尔抬头看了他一眼，隨即摇了摇头：“不用，我们习惯了。福利院离这儿不远，走几步就到。”

“几步？”沈恩皱眉，“这虽是金鳶尾城，东境最大的城市，可城里晚上还是有些不太平，况且你们还带著几个那么小的孩子。我可以叫人送你们，不妨事的，至少安全。”

“放心，我现在可比你熟悉这地儿。”

“......”

“那我多给你几个钱吧！刚才我给你那几个银幣肯定不够你们福利院开销多久的。”

艾莉尔只是对他笑笑，这笑容温婉而疏离，没有接受的意思。

很奇怪，明明前面还像是朋友一样亲近。

沈恩这时候又觉得两人像是隔了什么一般，拉远了不少。

他有些说不明白。

只是这种感觉...

就好像看到曾经相濡以沫的妻子，变得沧桑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有些触动。

艾莉尔没再多言，转身开始招呼福利院的孩子们。她声音轻柔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信，几个小傢伙很快排好队，手拉著手站在旅馆门前。

临走前，她回过头，站在旅店门口，又对里面沈恩笑著说道：“有空的话，来我们福利院坐坐怎么样？你说的嘛，我们做个朋友。”

沈恩盯著她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恍惚中，点点头，答应了：

“好。”

艾莉尔没再说什么，只是微微頷首，牵著孩子们转身融入夜色。孩子们的小声嬉闹渐渐远去，脚步声混著风声，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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