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里的明光, 再次拉住母亲,说出了为桃枝小人求饶的话。
甚至被母亲拉住, 温柔无比地抱进怀中。
“母亲”的身躯和幻想之中一样馨香柔软,明光陷在其中如坠云端,再也没有了皮开肉绽的痛苦。
明光收紧短短的双臂,甚至有种希望自己永远停留在这一片温软的美好奢望。
然后他就醒了。
从那极度美好,美好到让他恐慌的“梦境”里面清醒。
因为他只能感受到怀中人的柔软和馨香,却想象不出他抬起头时,母亲会是怎样的表情。
坤仪左将军从未对他笑过, 更没有对任何人露出过温和的神情,她如同她手中的雷鞭一样撕天裂地,所向披靡。
所有的凡尘俗欲, 都不能越过悍烈五雷, 浸染她分毫。
所以“梦”做不下去了。
或者说从他当真“抓住”母亲那一刻,说出求饶的话, 明光就已经知道该醒了。
他睁开双眼, 对上怀中试图挣动的头顶, 毛躁的发丝蹭着明光的下颚,将他从那么美好的梦境里面瞬间拉到“噩梦”之中。
明光眷恋得不想醒过来的柔软和肌肤相贴, 瞬间成了万千扎在身上的雷针。
他几乎是在睁开眼睛那一刻,就把怀里方才还紧紧搂着的人, 给“抛”了出去。
是的, 抛出去。
碧桃的身体在他的双臂之间轻得好似孩童, 凌空飞出去的时候,碧桃在半空时就在心中抱怨——武医师的药也不需要这么好使!
这人痊愈了之后力气大得也太吓人了!
幸好碧桃早有准备,她从来没觉得明光此人“安全”过。
危机感时刻都在,她被对方搂进怀中也没放松, 被明光“抛”出来的时候——她迅速反应弓起腰背,像头敏捷的小豹子,半空中扭转腰身,调整好落地姿势和位置,而后稳稳地落地翻滚半圈泄力,半蹲停住。
她颇为自己优美迅捷的姿势骄傲,起身拍着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抬,就对着明光道:“你羊癫疯真的蛮严重,发作起来也太没个深浅,好好治治吧!幸亏我身手敏捷!”
闭眼抱着她亲亲热热地叫母亲,睁开眼见她如高僧见邪魔,出手就是“绝杀”。
明光已经扯着被子靠坐床头,长发似绸缎铺满肩头,还散发着草药汁的苦香味儿。
之前碧桃安置这些天女天君的时候,把他们带出地窖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相互之间洗漱。
武医师专门开了方子,大眼儿小眼儿熬的洗头药水,据说可清润去垢,还能防止虱虫滋生。
地窖潮湿脏污,他们仔细清理,才不会在染瘟毒的时候引发其他病症,避免增加治疗难度和时长。
明光是雷部那两个小将给他清理的,因为先前还吐血什么的,就没穿上衣,只穿了一条膝盖往上还短些的亵裤,比没穿只强一点点。
反正盖在被子里也没人能看见。
这会儿他扯着被子靠在墙角的样子,倒是让碧桃想起了之前一碰他,他就反应极大。
最开始处理伤口那次,碧桃就觉出他可能是极其不喜欢和旁人肢体接触。
后来自己利用他躲避追捕,他抖成那样,汗水简直能灌溉二亩地的样子,碧桃以为他有羊癫疯。
当然碧桃现在已经知道明光并没有,武医师已经根据她的描述诊断过了。
他壮实得很,顶多有些心气郁结,难解忧思。
那他那天晚上那样,恐怕就是有不喜人碰的怪毛病吧。
那以后娶媳妇儿可怎么搞啊?
碧桃为人不正经,有心揶揄撩拨他。
但是想到他先前在地窖里面帮自己遮掩,后来无论怎么说,碧桃答应给他检查身体,却忘了个干干净净。
以至于染病吐血“差点死了”。
因此碧桃都到了嘴边的“怎么办呐,你都被我看光了”,又赶紧咬在齿间,“咕咚”咽回去了。
算了。
他不禁逗,她就不逗了。
看他警惕的模样,碧桃竟然温柔有礼地掸了下衣服,郑重拱手,对他施上一礼。
“还没来得及感谢那夜地窖之事。”
“掩护之恩,来日必报。”
碧桃难得万分正经,又自认极其贴心地说:“你的贴身衣物都是冰镜身边的两位‘天君’给你换的。”
言下之意——我可没占你便宜。
明光:“……”
他不是在崩溃自己几乎“光着”,也没想有没有被占便宜,而是到现在仍未能彻底回神。
他刚才把面前这人当成母亲抱着的这件事的冲击力够大,但大不过他在“梦”中,认出了印在他灵台天魂之上的乃是雷纹咒。
雷纹咒通常是做封印之用。
所以他的“梦”不是梦,而是一段被雷纹咒封印了上百年的记忆。
明光彻底想起了……那一切。
桃枝小人,幼年玩伴,同吃同睡,同进同出……
而比他刚才抱着叫母亲的是碧桃、母亲给他下雷纹封印、自己还有个童年的玩伴,这些事都更更更让明光失神的,是他在恢复记忆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碧桃。
碧桃就是那个曾经与他在钧天度朔海的大桃木下,一起修炼、结印、抓红灵蟹解馋,陪伴他空寂惶然幼年期,最终被迫分离的——桃枝小人。
她身上的气息,明光是第一次这样细细闻嗅感受。
哪怕他被剥离了仙灵,感受不出碧桃的仙元之上的百年过去,是否还残留着生吞他仙元的灼伤。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