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閒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没事。”
他看著那双野性未驯、却透出疲惫的兽瞳,忽然觉得自己的“德鲁伊体质”还真有点用处。
孟閒忽然想起,车上还剩下一些餵鹰用的日龄鸡,虽然处理得比较简单,但对一只飢饿的野兽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丰盛的晚餐。
他低头看了那只狼一眼。
它看上去还年轻,骨架虽然挺拔,但明显带著点尚未完全发育好的瘦削感,尤其那条右后腿,站立时总是微微弯曲著,似乎用了力也踩不实地。那动作不是习惯性的,而是明显的疼痛使然。
它是饿了、累了、伤了。
孟閒垂下眼,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知道,从“餵食”到“带上车”,那可不是一个级別的操作。前者是给予,后者是接纳。尤其是对一只受过伤、失去安全感的野兽来说,贸然靠近是找死,驯养也不会那么快。
他回到车后,打开后备箱,在训练器材旁边找到了那只装著剩余日龄鸡的小盒子,用保温盒装著,还带著一点腥香。
孟閒拎著盒子走了回来,脚步不快,身体刻意侧了一点,露出没有压迫感的姿態。
狼果然警觉地立起身,前爪微蹬,后腿一顿,隨时准备逃离。它的眼睛微微眯著,像一片浓雾笼罩著寒光,死死盯住了那个接近自己的人类。
孟閒却只是平静地看著它,眼神没有丝毫威胁,只在走到狼几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微微弯腰,將装著鸡肉的盒子放在草地上。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多做什么,只是直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又退了两步,给足安全距离,站定在远处,安静等待。
狼没有第一时间动,它只是一动不动地盯著那盒东西,判断这是不是某种陷阱,又或者,那个站得不远不近的人类,会不会忽然衝上来。
风吹过草叶,草地沙沙作响。
狼鼻尖轻微动了动,嗅著风里带来的肉香。它终於迈出了一步,动作极轻,像是踩在一块即將崩裂的冰面上。
它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警惕地停顿,直到来到那盒鸡肉麵前。鼻子凑近,仔细闻了几下,又抬头看了孟閒一眼——那是一种复杂的眼神,三分不信任,七分则是在確认:你真的……只是给我吃的?
孟閒站在那儿,没有说话,只静静与它对视。
狼终於垂下头,饿意最终压倒了防备。它低吼了一声,声音低哑沙哑,裹挟著野外求生留下的风霜,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不是吃,而是抢。
狼吞虎咽,每一口都带著饿疯的急迫,鸡肉被撕得粉碎,汁水飞溅。它的耳朵时刻警觉地立著,身体蜷缩成一团,似乎是担心下一秒就会有人夺走这点得来不易的食物。
孟閒站在原地看著,神色依旧淡定。
他没有急著靠近,也没有做出任何过多的反应,只是轻轻嘆了口气:“原来真是饿疯了。”
姜寂雪从车门边探出头来,也放鬆下来,轻声问:“哥哥,它在吃你准备给鹰的食物?”
孟閒转头笑了一下:“嗯。鹰吃不多,狼比它大。你在车上好好待著,別下来。”
姜寂雪轻笑:“可是,它在你面前好乖呀。”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很听话地没有下车。
孟閒微微一笑,低头看著那只狼。
虽然还有些生人勿近的野性,但很明显,它是一只飢饿到快虚脱的狼。
它吃得快,把鸡肉几乎舔得乾乾净净,像是担心自己一转身,这点食物就会凭空消失。
吃完后,它没有马上跑,也没有继续靠近,而是坐在了原地,抬头看他,呼吸急促,目光依旧带著点不安,但似乎少了一点敌意。
孟閒想,是把它放在这里,任它继续流浪、风餐露宿,还是带回家,看看它腿上的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