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贪心了。
明明才重新见面不过几天,明明他对自己还只是礼貌和照顾,明明……他们之间还隔著一个很多的现实。
可就是忍不住幻想了一下。
人总是贪心的。
清冷的夜风里,车窗倒影出她自己怔怔发红的脸时,心里那点小小的愿望,悄悄开了个头。
车里静悄悄的,只听见外面偶尔一阵夜风掠过车窗的沙沙声。
孟閒坐在后座,一动不动地看著那只狼。
狼也静静地看著他,金棕色的眼睛里倒映著车顶昏暗的灯光,眼神沉沉的,有一丝不安,也有一丝等待。
孟閒先从身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水碗,缓缓放在它的面前,动作轻得就像怕惊扰什么。
“喝点水吧。”他低声说,语气像是哄孩子。
狼鼻尖抽了两下,似乎在辨彆气味,下一秒就低下头,舔了起来。
它是真的渴了。
一口又一口,狼舌头卷著水面,发出细微的“嘖嘖”声。几秒钟內,它便舔掉了一半,喉咙处轻轻动著,一股原始又安静的生命力在这狭小车厢內蔓延开。
孟閒看著它,心里也放鬆了些。
狼没有攻击他,甚至没有抗拒他的靠近。
他取出注射器,小心翼翼地拔掉针管前端的保护帽,从药瓶里慢慢吸取麻醉药剂。药液呈淡黄色,在针管中闪著幽幽的光。
他的动作很轻,但狼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了侧身,尾巴紧紧压在腿边,耳朵也竖得更直了。
孟閒抬起一只手,轻轻落在它脑袋上,顺著它的耳根轻柔地摸了摸。
狼没有躲避,只是眼神里泛起些许紧张。
但它没动。
它只是看著他,一边在迟疑,一边又勉强相信。
孟閒的心里忽然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撞了一下。
这是猛兽,是自然里的掠食者,却愿意在陌生的人类面前,收起爪牙,接受抚摸。
不是因为它不怕,而是因为它信他。
他喉结微微动了动,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他低头看准颈外静脉的位置,指腹按压过皮毛,一点点试探。
这是他第一次对狼进行血管注射。野外处理野兽伤情,通常选用肌肉注射——操作更方便,风险也小。但此刻,他和狼的距离极近,而狼已经非常安静,如果判断准確,血管注射能更快生效,也能儘可能减少它的痛苦。
“对不起了,忍一下。”
他轻声呢喃。
针头没入皮肤的那一刻,狼的身体本能地一抖,但没有咬他,也没有反抗,只是紧绷的肌肉动了动,发出一声极低的哼声。
药剂缓缓推进,狼的呼吸节奏开始发生变化。
它抬头望了孟閒一眼,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此刻变得有些迷濛,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也要记住面前这个人。
孟閒回看著它,心底忽然被那目光击中,泛起一阵微不可闻的颤动。
“好样的。”他轻声说。
狼缓缓趴下,闭上了眼睛,宛若进入了一个安稳的梦。
他终於鬆了口气。
拿起一旁的毛巾,小心地盖在它的身上,確认呼吸和心率一切正常后,才打开车门,对站在车外的小林招了招手:“可以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