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轻柔,几乎带点笑意,就像在哄一个生气的小孩。
他伸出签,动作很轻,指尖稳稳地按住蛇身,避免它因为本能抽动而让药水洒偏。可让他意外的是,那小蛇竟没挣扎,反而像听懂了似的,一动不动地伏在他掌心,黑色的眼珠静静地看著他,尾巴微微收起,神情安静得过分。
“还挺乖。”孟閒低声笑了下,把签轻轻贴上它受伤的鳞片。
药水接触到伤口的一瞬,小蛇身子轻轻抖了一下,但还是没有逃,也没有张嘴试图反击。
孟閒停顿了一下,垂眸看著它,第一次认真去审视它。
一条小蛇,细细长长的,鳞片原本该是光滑流转的,现在却失了原有的光泽,伤口蜿蜒而斑驳,但它的眼神依旧清亮,哪怕奄奄一息,也没有一点恨意或者恐惧。
就这么任由他处理伤口,早就放弃了挣扎。
“你不是不怕人,你是太累了,对吧?”他低声说著。
他將药一点点地涂在它伤口四周,用纱布轻轻裹住破损的那一段,手势利落温柔。
药涂完了,孟閒准备將小蛇重新放回盒子里,刚伸出手,它却忽然轻轻动了。
那原本静静蜷在掌心的小蛇,忽然抬起头,身体缓慢而轻盈地往他手腕处游动,然后一点点地缠绕了上去。
它的动作很轻,几乎像风拂过水麵,没有一点威胁的意味。
冰凉细腻的蛇身贴上皮肤时,孟閒微微一愣,那触感比想像中还要奇妙——既冰,又柔,又带著一点点生的温度。他下意识不动了,只垂眸静静地看。
小蛇最终停在了他的手臂上,头微微抬著,黑色圆润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著他,在仔细地打量、確认,用一种特別安静的方式表达什么。
那眼神不锋利,反而藏著含蓄的依赖感。
孟閒被那一双小眼睛盯得发怔,总觉得它在说话,用不属於语言的方式。
-“谢谢你,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心里忽然冒出这句话,不由轻轻笑了笑,抬手轻轻碰了碰小蛇的脑袋:“你是这个意思吧。”
小蛇没有动,默许般又往他手臂上缩了一圈,小小一团,安安静静地贴著他。
明明是冷血动物,却透出一丝温顺甚至依恋的表情。
孟閒低头看著它,忽然觉得心口被不易察觉的情绪填满了。
他小时候见人怕蛇,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条蛇会缠在他手上,让他感觉像是 ,被信任了。
“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蛇也能通人性的傢伙。”
他轻声说著。
消毒完毕后,他找来一个乾净的小透明盒子,铺上柔软乾净的布料,把小蛇小心地放进去,又放了一点清水在角落。
小蛇窝在布上,吐了吐信子,又缓缓收回。
“放心,我不会扔下你的。”孟閒说,盯著它看了几秒,唇角浅浅一弯。
桌面另一头,小灰鸚鵡好奇地偏著脑袋,又在远远地观察,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
它看著蛇的动作,意识到这傢伙暂时不会吃了它,於是试探著往前跳了两步,靠得稍近了一些。
孟閒看了一眼它:“你可別凑太近,它要真咬你,我可没地儿给你报销。”
小鸚鵡就像听懂了,哆嗦著缩了缩头,一脸“我才不傻”的表情,又贱兮兮地隔著小盒子装作攻击小蛇的样子。
“別嚇它,它胆子比你还大。”孟閒一边转移小盒子,一边隨口念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