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亮从裂隙间浮出半张苍白的脸，像锈蚀的铜镜被擦亮一角，却又立刻被奔涌的暗潮重新淹没。它的轮廓在流云中扭曲变形，恍若溺死者浮肿的指尖，徒劳地抓挠著天幕。

城市外围的郊区旁的公路边，一辆银色五菱宏光缓缓驶来，车顶防水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暗夜里收拢翅膀的蝙蝠。

车停在周仁的面前，打开门是一位上了年纪有些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而在她旁边还坐了几个眼神凶狠的壮汉。

老太太在看到周仁时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中的扇子朝內勾了勾，示意周仁赶紧上车。

周仁也没有多说一句，只是点点头，果断进入了麵包车內。

麵包车刚刚发动，老太太就递给了周仁一个密不透光的黑色面罩，示意戴上。

周仁没有多说一句废话，果断戴在了头上。

见周仁如此懂事，老太太倒是十分满意。

她哪里知道对於周仁来说，戴不戴面罩的意义不大，只要周仁愿意他可以一路透视，別说戴一个面罩，戴十个都没有任何意义。

一路上七拐八拐，在一个地方兜了好几个圈子，才缓缓驶入了一条小巷。

隨后便是下车步行，穿越了数个居民区、一个网吧、一个游戏厅后，上到了二楼。

这是一间堆积不少杂物平平无奇的房间。

房间正中央放著一张麻將桌，而麻將桌的中间又放了一台显示器。

“不要做多余的动作，不要说多余的话，不要试图套取任何信息，不要乾没有意义的事情，这里四面八方到处都是『眼睛』，他们会死死盯著你的。”

也许是觉得周仁全程都十分识相，老太太好心提醒了一句。

隨后老太太和其他人离开了，显示器也在同一时间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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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坐著一个白大褂的男子。

“你想卖谁的？”

“我的。”

“卖哪里？”

“全部。”

“你...不想活了？”

“没有谁不想活，只是活不了了。”

“原因？”

“癌症...胰腺癌。”

原本全程都没有任何表情的白大褂男子，在听到周仁这句话后猛然抬头，他凝视著周仁说道：“胰腺癌...玩我呢？癌症病人的器官根本没办法做器官移植，强行使用无异於谋杀。”

胰腺癌有著癌中之癌的称號，是所有癌症里存活率最低的病症。

“都黑市了你们还讲究品控？”

“当然，我们可不是做一锤子买卖的。”

白大褂男子略带骄傲的说。

“那你认为我还有什么可以卖的？”

对方略微思考：“有，你的眼角膜。”

“可以。”

听到周仁的答覆，男子满意的点点头。

好歹也算有点收穫。

“我可以给你三万。”

三万一双眼角膜，打发叫子呢，杀价不是一般的狠。

“一条狗都能卖五万呢，十万。”

“六万，这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再多就没有了。”

“成交，但我要六万现金，並且现在就给我。”

“为什么？”

“呵...”周仁说著嘴角露出一抹自嘲：“得了这个病早就没有家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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