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靴踏在地上,发出声响,在寂静的艾奥尼亚沼泽中心尤为清晰。
老將欧尼尔的身躯微微一震,他那带著古奥繁杂纹的风暴头盔缓缓转动,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露了出来。
头盔下,老人锐利的眼神落在路明非身上,当他看到路明非身上全套的失乡骑士甲胃时,沉默的脸上似乎闪过了情绪的波动。
路明非在距离他数十步的地方停下了,右手抚胸,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標准的风暴旧礼。
他没有出声,有时候,一个礼节足以说明所有东西。
欧尼尔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著他,握著战戟的手微微用力,军旗在他身后无风自动,
猎猎作响。
路明非直起身,迎向对方的目光,意思不言而喻:是战,还是不战?
气氛陷入了沉寂。
许久之后,欧尼尔终於缓缓出声:
“小子,这是风暴王时代的贵族旧礼,连年轻些的骑士都不会。你,从哪儿学来的?”
路明非轻声说道:
“一个不肯向黄金树低头、將自己放逐在龙饗教堂、满嘴刻薄话的倔老头,他自称是风暴骑士团第三席。”
他没有直接说出名讳,但欧尼尔必然已经猜到了是谁还在坚守著风暴的余烬。
欧尼尔沉默了更久,头盔再次缓缓转动,似乎审视般地將路明非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在他被后的双剑上停留许久。
“龙饗的气息还有风暴的影子。”
欧尼尔问道:
“他还活著?”
“活著,”路明非乾脆答道,“活的好好的,甚至还有力气教徒弟。”
“是么?”
欧尼尔的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风暴的时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风暴王输给了黄金,输得惨烈,输得彻底。”
欧尼尔摇了摇头:
“你那倔驴一样的师父......向谁也不肯低头,最后独自一人离开,被黑夜骑兵追杀,想不到啊......他居然活的好好的。”
“而我—”
欧尼尔的声音低沉:
“风暴王庭倾覆,旧主已歿,风暴的余烂———又能飘向何方?”
他微微抬手,指向自己胸前那被披风和大擎遮掩著的、早已磨损的徽记印记。
路明非的眼神微微疑惑,他不认识这个印记。
欧尼尔见到他脸上的神情,摇摇头:
“这是圣树的徽记。”
欧尼尔似乎在这片土地上待的太久、太久,见不到一个活人,此刻有一个失乡的后辈找上门来,他甚至没有问路明非前来的目的,就这样一直絮絮叻叻地不停说著,仿佛是迴光返照正在交代遗言的老人。
『我带著愿意追隨的兄弟们,投入了米凯拉的树荫下,为圣树军团效力。我们曾是撕裂阵线的利刃.....·
“可米凯拉大人突然消失,玛莲妮亚大人带领我们东征,一路来到盖利德,在这里打响了艾奥尼亚之战。
他將目光投向那棵虱结的猩红大树:
“当那参天的猩红之绽放时,一切都毁灭了。军团崩溃了,尸横遍野,活下来的——也大多化作了这片腐败下的活尸,在泥里哀豪。
玛莲妮亚大人贏了?输了?还是逃了?谁能说得清——胜败在此刻还有何意义?”
“但是,小子。”
他忽然话锋一转,手中的战旗往地上一,挺直身姿:
“我等各为其主,自当效忠主君!这场艾奥尼亚战爭,只要我还站在这里,就没结束!
听著,在你未被腐败彻底吞噬之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