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萤自顾自地抱著目录册子,慢慢走著。她有一整日的时间可在藏书阁內消磨,於是她的步伐不紧不慢,还带著一丝愜意。
忽然,不远处渐渐传来此起彼伏的请安问候声,她抬起头来,循声望去。只见那杜衡一改昨日温润读书郎的模样,手持一把佩剑,脚步生风,仿若她曾背著外祖偷藏的戏文话本所描写的江湖侠客一般,剑眉星目,正气凌然,英气逼人。
可惜,这不是戏台子,她也不是戏文里等著侠客救助的弱女子。她正打算收回视线,忽然察觉,这位“侠客”似乎正朝著她走来,步伐稳健,眼神坚定。苏萤心中一紧,暗叫不好。
她可不愿在去藏书阁的第一日便要正面对上此人。於是急忙低首,佯装茫然不知。
只见她脚步一顿,脑袋一偏,似是想起了什么。隨即便立刻迴转过身,快步朝著偏院走去。
她的一举一动早被杜衡尽收眼底,看上去,她似乎是遗漏了什么,又折返回偏院?
看她越行越远,似乎带著点小跑,杜衡脚步一滯,一个莫名其妙,无甚根据的念头,一闪而过,她似乎在躲我?
杜衡也只不过是碰巧看到了她,想著作为表兄好心劝诫一番,至少昨日那一番见礼,他觉得她还是可以一点就透的。
既然她转身走了,他也没再执著,想著日后有的是碰面的时候。於是继续原先的行程,出了正院后,在通往偏院的半道上,向西一转,进了园。
没错,这园子与藏书阁,刚好一西一东,正对著。
苏萤返回偏院的时候,容氏正打算做针线,她其实一点也不擅长绣活,只是觉著人不能太过逃避自己的短处,不擅长並不意味著不喜欢。了时日,用了心,自己高兴就成。不躲不闪,绣不好也无妨。
“方才意气风发地出去,怎么一盏茶的工夫就急吼吼地跑回来了?”
容氏看著苏萤气喘吁吁的慌乱模样,觉得好笑,不由得调侃道。
“我忘带了一样东西。”
苏萤可不敢明说她是为了躲杜衡才如此狼狈,隨口胡诌了一句,便头也不回跑进了屋。她故意在屋里磨蹭了些时间,算著那杜衡不论是提著剑要去哪儿,想必也已走过了方才的小径。於是乎,她才整了整衣裙,又顺了顺头髮。
可正准备出屋,便听到有人在外头给姨母请安。
“二太太,大太太让奴婢传话:腊八將至,老太太想去菩提寺上香。太太想著,不如让表小姐与小姐一起抄经,到时候供到庙里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