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老夫人的人前脚刚走,清泉后脚便来。
程氏一听是清泉,忙让僕妇止了回稟,將人唤到身前。
得知儿子今日中午要同她一处用膳,她原本因苏萤要与婉仪一同听讲而起的几分鬱气,登时被喜悦冲淡,唇角也隨之扬起,立即吩咐雪鳶道:“让厨房多做一道陈皮鸭,雪天吃著润燥。”
今日不作新文,只评旧卷,杜衡读读写写,写写停停,只觉时辰漫长。
待问了清泉几回时辰之后,终是决意提前去往东院。
程氏刚散了僕妇,便听到杜衡前来,只道是儿子备考辛苦,忙命人將人请入。
眼见儿子,身姿挺拔,神情沉稳,程氏不由得扬了笑,道:“今儿怎么想著来陪我用膳?”
杜衡恭敬答道:“昨日同祖母用了膳,今日,自然也要同母亲一起。”
程氏一听,心中哑然。她这个儿子,读书学问自是一流,就是这哄人的本事,终是差些。虽话不动听,可到底是把祖母与她摆在了同一位置,孝顺归孝顺,却也不失分寸。
雪鳶知是公子已到,便屏退了小丫头,自己给杜衡奉茶。
杜衡接茶后只將茶盏放於边几上,一眼都未多往雪鳶那儿瞧。
程氏看到雪鳶,似是想起什么,问道:“雪鳶说你一早便去园赏雪,雪水毕竟太过寒凉,文人雅士之好母亲不懂,只是你自己也该注意些身子。”
杜衡点头:“母亲放心,儿子记下了。”
正说著,帐房的人便进来通稟。
“回太太,女先生那边回话,说隔日授课可行,只是需调个时辰,由辰时改为巳时,不知太太允不允?”
程氏听了,眉毛一挑,语气里带了点不耐烦道:“只要先生应承,她说什么时辰便是什么时辰,怎么这还要来问我?快去回了先生的话!”
杜衡听得这话,忽忆起那日婉仪央祖母之事,心头动了一动。
记得祖母当时还未应允,如今竟已让母亲同先生定了授课之事。他原就带著几分探意而来,不由佯装不解道:“婉仪不是每七日听一次课吗?怎的改了?”
程氏便隨口答道:“你祖母寻思著,婉仪明年便到及笄的年纪,眼下也该多下些功夫。將来若说出去是从这位女先生门下学过的,相看人家时,好歹也多了个体面在。”
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又“哎”地一声嘆气,道:“还有,你祖母如今一心抬举那个苏萤,不光这课要跟著上,连菩提寺的经文也让她同婉仪一道抄了。”
“抬举?”杜衡低声重复。
程氏见他神色不解,也未藏著掖著,索性直接道:“你二婶那个外甥女,是因她继母乱点婚事,才被你二婶接来府里暂住的。你二婶打算等你春闈一过,便慢慢替她相看人家。”
杜衡一怔,他万万没想到,苏萤竟是为了这般缘由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