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张大鹏站在一旁,看著眼前这血腥而真实的一幕,手心全是冷汗。
上午老舅强调的“安全”二字,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了我们的脑海里。
这莽莽林海,美丽壮阔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冰冷的残酷和瞬息万变的危险。
油锯的轰鸣不再是新奇,而是带著死亡气息的咆哮。
那轰然倒下的巨树,也不再仅仅是力量的展示,更是悬在每个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郭小丁压抑的呻吟和寒风呼啸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给孤女峰蒙上了一层沉重而真实的血色阴影。
“折了,还不如死了。”
我打了一个冷颤,谁说的这话?
我扫视了一下,围著郭小丁的人没有谁在说话,只有郭小丁在哼哼唧唧的呻吟。
“你听到了吗?”
我回头问张大鹏。
“听到啥?”
张大鹏一脸懵。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包侧面,那个冰冷的黑方块还在。
老舅看著我惊魂未定的样子,重重哼了一声。
“行了!都別愣著!来,搭把手!”
老舅的吼声像鞭子一样抽醒了眾人。
他指著张大鹏和另一个体格壮实的队员:
“大鹏!柱儿!你俩力气大,负责抬担架前头!稳著点!別顛著他!”
又指著我和另一个队员:
“安东!二愣子!你们抬后头!都精神点!看著点脚下,別摔了!”
担架是用两根碗口粗的硬实樺木枝干和几条结实的粗麻绳临时綑扎的,中间铺了老舅脱下来的厚袄和几件队员贡献的坎肩,勉强算个软垫。
郭小丁被小心翼翼、儘量保持腿部固定地挪到了担架上。
一张脸疼得扭曲变形,冷汗混著雪水往下淌,牙齿咬得咯咯响,却硬是没再大声哀嚎,只是从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走!”
老舅一声令下,抬担架的四人同时发力。
郭小丁的分量加上担架本身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肩上。
下山的路比来时更艰难百倍。
积雪更深,坡度更陡,还要时刻注意脚下,避免滑倒顛簸到伤员。
张大鹏在前头,咬著牙,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他体格壮硕,此刻这份力气成了最大的依仗,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儘量为后面减轻负担。
柱儿也是老手,配合默契。
我和二愣子抬著后头,感觉每一步都像踩在上,冻僵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復,肩膀被粗糙的树干硌得生疼,手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钻进领口。
汗水却从额角、后背不断渗出,又被寒风迅速冻成冰碴,贴在皮肤上,又冷又痒。
每一次呼吸都带著白茫茫的雾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脚下的积雪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每一步都可能踩空或滑倒。
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目光紧紧盯著脚下,留意著前面张大鹏和柱儿的步伐节奏。
前面出现一个被积雪半掩、看似平坦的凹陷处。
一股强烈的、莫名的“不安”感毫无徵兆地刺入我的脑海!
“別踩那里!”。
我来不及判断这是谁的声音,下意识地猛地收住了脚步,身体因为急停而晃了一下。
就在我脚悬空的瞬间,前面抬担架前槓的张大鹏,右脚正好踏在那个凹陷处!
“咔嚓!”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