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上去的一瞬, 陈舷看见方谕把眼睛蓦地瞪大。
陈舷轻笑出声,笑声又转眼就被亲吻的呜咽吞没。
他捧着方谕的脸,又忽然浑身都开始发烫, 发抖,连眼睫也发抖,双手也发颤。
陈舷闭上了眼。
浑身作痛, 像又被电击, 他浑身作痛。
他听见教官的怒骂声,听见自己的尖叫。恐惧又起来了, 他呼吸乱了,又上不来气,不由得蜷缩起全身的骨头, 向方谕用力地靠,手在他脸上胡乱抓了几下。
左半张脸忽然开始隐隐作痛。
仿佛那教官又踩着他的脸, 在他脸皮上用鞋底踩着摩擦。
陈舷脑袋被踩得发胀,好像要炸开。
他浑身发冷。
浑身都在疼, 好像化疗时那样, 骨头缝里都在疼。可他却不管不顾, 把方谕的脸抓紧,铁了心地去亲他。
他张开嘴,缺氧般喘了几口气。
方谕抱住他的腰,另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 把他扣在怀里。
他和陈舷唇齿相交,交换空气。陈舷把舌头都伸了出来,方谕轻咬了一下,听到陈舷“呜”了声,在他怀里一哆嗦。
陈舷被咬疼了。
方谕心里一咯噔, 赶忙安抚地又亲几口,将一口气息渡进他嘴里。
方谕在安抚他,可陈舷开始发抖,像发病时那样一阵阵发抖。
方谕赶紧松开了他。
可刚起身,陈舷就捧着他的脸,将他摁了回来,又亲上去。
陈舷紧闭着眼睛,没有看他,可亲得极其用力。那不像是在亲他,像是在紧咬着他不松开。
他们又亲很久,空气逐渐变得稀薄。又是好半天,陈舷终于松开了他,微微睁开了眼。
陈舷捧着他的脸,方谕搂着他的腰。
他们相望,都满脸通红,喘着粗气,眼睛里欲望沟壑,恐惧担忧都各自绞成团。
都不清白,更不单纯。
陈舷两手松开,落到他肩膀上。在他肩上无力地搭了一会儿,又软绵绵地掉了下去。
方谕按住陈舷两边肩膀,对着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陈舷看见他嘴唇紧抿着,眼睛里有剧烈的冲动在翻涌,但都被担心压了下去。
方谕喘了几口粗气。
“我不碰你,”他声音沙哑,“别怕,哥,以后再说,我不碰……”
“亲我。”陈舷打断他。
“……”
“亲我。”陈舷又重复了一遍,“亲我,方谕。”
陈舷还在发抖,他眼皮都怕得颤悠,根本就睁不开。
他只半睁着一双眼,瞳孔恐惧。
方谕怔看着他。
“我害怕……但你要做,”陈舷喃喃地挣扎着说,“你必须做,必须做——拉我一把,快点。”
“再拉我一把。”
“快……”
方谕将他拉过来,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又是一次长吻,陈舷的气喘个不停,带着恐惧的呜咽,却不放手。他像在重伤里呻.吟,像在大海里溺亡。
他仰头张着嘴,没有气力再去做什么,任由对方下手。
于是方谕抱着他,自顾自亲得激烈,亲得横冲直撞不讲道理,比刚刚那一吻用力很多。
陈舷抓着他的胳膊,抓得越来越紧。他的气息还是乱,却渐渐平静下来了。
他不再发抖了,也不再害怕地喘息,慢慢的,只是意乱情迷地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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