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郑兆康强压嘴角欣喜,但他又害怕父亲训斥,只能强忍著。
父亲在外地知州时,他在爷爷这里寄养了三年。
爷爷很是疼爱他,虽然也会因为学业打他手心。
可相比父亲的严厉,爷爷要温柔许多。
郑泌昌祖上三代单传,到了他这一代,才开枝散叶,有了三个子嗣。
得了第一个儿子,郑宗儒很高兴,也很珍视。
只是,隨著周氏生了二子、三子,他的重要性逐年下降。
如今,郑兆康看到的爷爷,像父亲的翻版,除了严厉,再无慈爱。
郑兆寧才四岁,他能站在郑泌昌身后不乱跑,也是怕父亲打板子。
“父亲,跟我回去享福吧!”
郑泌昌劝道。
“这里是根,落叶归根,我哪也不去!”
郑宗儒身姿挺拔,如同一棵强韧的松树,强硬拒绝道。
“那祭祖吧。”
郑泌昌见父亲不为所动,便不再劝解,准备走流程。
只见他上前几步,选了一个蒲团跪下,点香,上香,祭拜。
郑兆安终於能看到爷爷郑宗儒的身形容貌。
头髮白,但打理得整齐。
身材高瘦,与郑泌昌相似。
身姿笔直,站立挺拔如松。
背持戒尺,像剑客持宝剑。
郑宗儒目光在三个孩子身上略过,最终停留在郑兆安身上。
郑兆安八岁考过县试,其中不免有郑泌昌的因素。
但没有真才实学,也不可能考过。
“留宿还是连夜回去?”
祭拜先祖后,郑宗儒问道。
“留宿一晚,明早吃过早饭返回。”
郑泌昌感觉父亲像是在赶他,却不知道原因。
“那去见见你母亲吧,问安后,早点休息。”
郑宗儒安排道。
“父亲,晚饭呢?”
郑泌昌疑惑道。
“你还有脸吃饭?”
郑宗儒强压怒气,训斥道。
若非这里是郑家祠堂,列祖列宗看著吶。
以他的性格,早就举起戒尺打他了!
“是,孩儿不吃晚饭,静思己过。”
郑泌昌低头应是。
郑兆康埋头低笑,嘿嘿,父亲也有这副怂样。
郑兆安暗暗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爷爷如此动怒。
以父亲的做事风格,明明做了大贪官,可民眾还认为他是清官。
做事如此滴水不漏的人,是让爷爷抓住了什么把柄?
郑兆寧只觉得父亲很凶,爷爷更凶,把他训得像孙子一样。
“去见你母亲吧,她身体病了,臥床不起了。”
郑宗儒挥挥手,郑泌昌如蒙大赦,行礼之后,赶紧离开。
他临走前,交代了三子几句话,要听爷爷的话之类,便开门离去。
郑兆康在爷爷的严厉目光下,上前,跪下,点香,上香,祭拜。
祭拜完毕,郑兆康看著满桌祭品,努力吞咽口水。
郑兆康不是第一次祭拜,站在原地,等待爷爷的詰问。
“郑兆康,你可有用功读书?”
郑宗儒背持戒尺,厉声问道。
郑兆康昂著头、闭著眼,伸出手掌,露出掌心,中气十足地回答:
“没有!”
隨著他的回答,郑宗儒微微頷首。
“不用功读书,戒尺十次,坦然诚信,免去戒尺五次。”
郑宗儒背诵家法,郑兆康睁开眼,戒尺落下,啪啪声不绝於耳。
郑兆康被打得掌心通红,噙著泪,不敢哭喊,行礼之后,转身离去。
轮到郑兆安上前,学著前两个的样子。
上前,跪下,点香,上香,祭拜。
“郑兆安,你可有用功读书?”
郑宗儒声音温柔下来,轻声问道。
八岁考过县试,而且还拔得头筹。
如果这都不算用功读书,那世间还有什么能算用功读书?
“没有!”
郑兆安认真诚恳回答,並伸出手掌,露出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