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戴了帷帽,遮住了容顏。
郑兆安从未要求过她们,需要这般。
但小雨提醒她们,红顏祸水,她们便自觉地戴了起来。
帷帽坠著三层轻容纱,如西湖朦朧烟雾。
正巧小雨在,郑兆安当场徵求她的意见。
“府试刚过,放榜要些日子,要不相公也跟著我去小住几日?”
小雨一眼看透朱浣纱的心思,於是想要拉个垫背的。
郑兆安心想,府试之后,还要忙织厂的事情,哪有时间去灵隱寺小住?
更不要说,他对这次府试没有多少信心,决定继续温习功课。
刚考完,他就思虑著,再战明年府试。
“不去......那还能去哪儿呢?”
郑兆安刚想拒绝,看到小雨微微下蹲,左手握拳要出手,赶紧改口。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搬过去吧?”
朱浣纱的想法简单,让郑兆安住进某个厢房,不要来打扰她们切磋。
“好。”
小雨没什么可收拾的,她唯一看重的丹药,隨身携带。
郑兆安只好叮嘱芸娘和如烟姑娘,照顾好乾爹,便带著春桃,径直前往灵隱寺。
期间,派了一个护卫,回家通报一声。
听到郑兆安要去灵隱寺小住一段时间,郑泌昌微微摇头。
估计是这段时间学习压力太大,想要换一个清静的环境。
郑泌昌年轻时,也曾有过类似的经歷。
府试失败,他就曾在绍兴的天瑞庵附近,静心一段时间。
不过,灵隱寺是佛家之地。
郑泌昌不由得多想了两层,此等消息,必须严密封锁。
“告诉他,府试较难,无须有压力。”
郑泌昌让护卫带话回去,又让周氏收拾了一些衣物,顺道带过去。
至於织厂的事情,耽误不了。
煤炭不到位,铁矿石无法冶炼成为生铁。
没有生铁,也製造不了郑兆安画出来的铁製零件。
賑灾有条不紊地进行,织厂也在筹建中。
似乎一切,都按照既定方案行走。
只是,一份內阁签发的官员任命,引起了郑泌昌的警觉。
在毁堤淹田中,淳安和建德的两个知县。
因兼任河道委员,成了鱼虾,被马寧远带走了。
空缺出来的位置,需要新官员填充。
而且,遭灾的两个县,更迫切需要父母官来带领他们,共克时艰。
看著名单,郑泌昌微微皱眉。
浙江有十一府七十五县,知县的任命,不值得他来关注。
但郑兆安念叨过两个名字,和名单上的一模一样。
新任淳安知县,海瑞。
新任建德知县,王用汲。
王用汲调到建德之前,知崑山。
那里靠近长江,倭患严重,是贬謫之地。
作为宇宙昆,也曾有过一段不堪往事。
海瑞之名,郑泌昌不了解。
但通过打听,其任南平教諭,有了“海笔架”的名號。
为人刚正不阿,为官清廉,自种菜蔬,年食肉仅一次。
郑泌昌看到这些信息,不由得头大。
这种刺头下属,好在隔著严州知府,要不然,他还得再短命五年。
然而,郑泌昌还是小看了他。
海瑞是什么人,“一条閒木鱼”解读,其手上握著五大定律。
条条定律,將他磨礪成大明宝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此时,他们尚未启程。
郑兆安又躲到灵隱寺去了,两者尚未有交锋的机会。
一方是清流推出来的利剑,另一方则是严党党羽。
两者之间的交锋,必不会少。
如果可以,郑兆安不希望和他对决。
海瑞是这个时代的榜样,是標杆。
若是將之驳倒,谁来当这个榜样?
但压制不住他,任由这柄清流的刀,到处砍,又不是郑兆安想看到的结果。
其中的度,拿捏起来,异常艰难。
最重要的是,他手里的五大定律,郑兆安必须严阵以待。
稍有不慎,就会被神剑斩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