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们唱的歌也变了。
本来有两个隨行的青年喜欢在傍晚边磨刀边哼老歌。
但现在,他们每天哼的,都是同一段旋律,慢得几乎像祭祀吟诵,而且从来不换歌词。
斯卡拉听了几次,发现那旋律根本不像祖达克的传统,更像是某种节拍的重复呼应。
像是在“校准”什么。
最后连托卡都出了问题。
他每天早上都会用骨刃雕刻一根木头。
没有人吩咐他这么做,他也从未解释缘由。
斯卡拉从远处观察,渐渐看出那木雕的轮廓——
一头雪豹,身姿伏地,尾卷如弓,鬃毛根根挑出,几乎可以肯定,那是雪豹洛阿·哈克婭的图腾像。
但图腾的面部,每次都刻不完整。
一开始只是线条模糊,后来乾脆只剩下一块空白。
他雕得很慢,但很认真,眼神专注,像是在努力从记忆中挤出某个画面。
可每当他即將完成面部时,整个人就会变得急躁。
他会突然抬手,狠狠一刀砍进图腾。
“咔。”
然后又一刀,又一刀。
不带愤怒,也不带情绪,就像完成某个刻在骨血中的程序。
骨刃颳得木屑四溅,直到整尊图腾面部破碎,整根木头扭曲得不成形。
然后他站起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把碎块丟到火堆边缘。
第二天,他又拿起新的一根,开始重刻。
一连三天如此。
雕刻、毁掉、沉默,重复。
斯卡拉试图帮助他,但没有任何作用。
任何提示和唤醒都会被快速“剪辑”掉,托卡很快又会开始他的雕刻。
斯卡拉唯一能做的只有记录下这些行为。
他不再告诉別人这些异常,因为没有用。
只好默默將那些出现重复的人名字刻在一块骨板上,每天观察,看看他们的动作有没有变化。
结果三天下来,那些人一次都没有变过。
就像他们的人生被剪辑到一个短短的行为段落里,只能循环那几句台词、那几个动作。
斯卡拉知道,污染在加速。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骨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是怎么记得这些人“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自己,又是怎么確定自己……没变?
就在斯卡拉自己都有些陷入混乱的时刻。
事情变得更糟了。
那人出现得太自然了。
像是从营地某个角落顺著风雪钻出来的,裹著粗皮长袍,披著破旧斗篷,手里握著一根刻满符文的巫器,脸色苍老,额前缠著两圈青铜护绳。
巫医的装束,標准祖达克样式。
他正在和两名年轻猎手交谈,语速平缓,笑容温和。猎手们听得入神,时不时点头,还主动拿了食物递过去。
斯卡拉愣了一下。
他確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也没有安排任何外部巫医隨队加入。
他向旁边的西耶低声问:“那是谁?”
西耶看了他一眼,像是听不懂:“谁?”
“那个老巫医。”
西耶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眨了眨眼,露出几分奇怪的表情。
“……你是说图克?你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