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穆尔並未亲自接见,只命他们將情报报予学徒,並整理成文。
夜色渐浓,火盆旁,年长副官清了清嗓子,开始诵读简报:
“东侧支路,有巡逻活动痕跡,人数不明,但未发现固定营地。”
“中段支路仅有零星火光,布防稀鬆,疑似临时哨点,人员流动不定。”
“西侧支路——地形复杂,布置凌乱,存在多处可疑掩体与空地,真偽难辨。”
“主谷道方向设有三道防线,均位於谷地收窄处,和我们上次来时差不多。”
“但第一道防线似乎无人,只看到几根简陋的木柵栏和哨塔,毫无防备跡象。”
“远观后两道防线,隱约有活动跡象,防御工事已经基本完备。”
简报结束之后,营地陷入短暂沉寂。
几名年轻军官交换著眼神,疑问几乎写在脸上:这是不设防?还是故布疑阵?
此处的地形,即使第一道防线失守,也能安然退往后方。
直接放弃第一防线,退守后方,实在不合常理。
一时间,整个营地都陷入到异常的平静之中,如同暴风雪来临前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第一段防线是……空的?”一名副將低声问,“太诡异了。”
无人回应。
一时间,连火盆噼啪燃烧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哈穆尔缓缓起身,披风在身后轻扬。
他凝视著远处漆黑的山口,火盆的光映亮了他脸上深刻的纹路,一副深思的模样。
未等他开口,身后的祭司与军官已爭论起来。
“东支路一定是陷阱!”一个声音沙哑的老祭司断然道,“什么巡逻痕跡?分明是诱饵!想引我们分兵钻进那狭窄的东支路,然后像困兽般被他们堵死在里面!”
“未必!”一名眼神锐利的年轻军官立刻反驳,“主谷道三道防线,为何偏偏第一道是空的?”
“这才更像陷阱!虚张声势,想嚇住我们不敢走主路!”
“他们兵力不足!只能集中力量守后两道,索性放弃第一道,省下人手!”
“我看主谷道才是外强中乾!”
“那西支路呢?”第三个祭司皱著眉插话,“布置凌乱,真假难辨……这最让人头疼。万一里面藏著伏兵,从侧翼杀出来……”
“不可能!”老祭司嗤之以鼻,“西支路那鬼地方,进去都费劲,还能藏多少人?那些掩体多半是故弄玄虚,拖延时间罢了!他们的主力,必然在主谷道后两道防线!”
“那中支路呢,高阶祭司?”年轻祭司看向哈穆尔,“零星火光,布防稀鬆……会不会是真正的薄弱点?他们以为我们不会走小路?”
爭论声在火盆旁嗡嗡作响,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模糊的情报让每一种解读都似乎有道理,又都藏著风险。
“够了。”哈穆尔似乎终於完成了他的思考,用不大的声音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爭论者立刻噤声,目光聚焦於他。
“东支路,有活动,无营地——说明有兵,却不固守,机动性强,利於快速反应与伏击。於我军不利。”
哈穆尔接著指向主谷道:“第一道防线空置,后两道完备——这是明摆著等我们去撞后面的铜墙铁壁。”
“他们希望我们走主路,或者至少被空防线迷惑,迟疑不前。”
“他们想让我们疑神疑鬼,不敢碰东支路,或者把注意力全耗在主谷道和西边那个烂摊子上。”
哈穆尔的目光扫过爭论后噤声的眾人,最后定格在东方那片被松林阴影笼罩的谷口。
他嘴角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线,抬起头,果决的寒光在他眼中闪过:“那就打东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