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刚从何老婆子的屋子里出来, 就见牛翠婆婆拎着个装着鸡蛋的篮子,带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和一个男人过来了。
这妇人她瞧着眼熟,仔细一想, 不就是那日向她询问豆乳法子的妇人之一么!
她就说, 怎么无缘无故有人想给她说亲, 原来还是真是瞧上了她的手艺。
这妇人应该是牛翠,旁边的男人则是牛翠的丈夫。
牛翠和她婆婆见到陆鸢, 脸色都有些不大自然。
牛翠婆婆问:“何老婆子呢?”
陆鸢直勾勾地瞅了眼牛翠,遂转头朝屋子喊:“老太太, 牛翠家来人了。”
何老婆子听到这话, 放下了正要缝的衣裳,忧愁的神色没了, 取而代之是张黑沉沉的脸。
她从屋里出来, 看向来人, 愣是没一个好脸色。
“哟, 终于舍得来了, 这都快过去一个下午和一个上午了,我还以为不来了呢。”
何老婆子的语气很是阴阳怪气。
牛翠婆婆神色僵了僵, 随即赔笑道:“咋可能不来,这不是因为昨晚风大雨大, 院子乱糟糟的, 屋子又漏雨,上午收拾了许久, 这才给耽误了。”
说着,拉扯了一下身边的牛翠,还瞪了一眼她。
牛翠自知理亏, 不敢看何老婆子,上前一步就开了口:“是我不对,不该回娘家嚼舌根。也是我二叔不对,做青天白日梦,还抢人媳妇,何老婆子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何老婆子冷哼一声:“我不是大人,我只是个惹人嫌的老太婆,心胸狭隘着呢。”
牛翠慌然地瞧向自家婆婆。
牛翠婆婆赔笑上前,把篮子递给何老婆子:“是我家老大媳妇做得不对,我已经狠狠训过她了,这鸡蛋是我们家的赔礼,也是我们家尽力能拿得出的赔礼了,希望何老婆子你不要嫌弃。”
陆鸢瞧了眼,篮子里头有十来个鸡蛋,个头一般,比外头两文钱一个的要小,这种三文钱两个。
她都在市集上摆了三回摊子了,物价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这篮子里的鸡蛋,应当也价值个三十文钱,也确实是农村人最能拿得出手的赔礼了。
何老婆子冷笑道:“就这几个鸡蛋就想把这事了了,没这么容易。”
牛翠婆婆觉得头大,问:“那何老婆子你还想咋样嘛?”
何老婆子瞧了眼牛翠,说:“我也不是不讲理的,知道大家伙家里都不阔绰,除了这几个鸡蛋外,我也不要其他什么赔偿。但你家媳妇做错了事,总该要受到惩罚,不是么?”
牛翠婆婆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牛翠却瞪大了眼,拉了拉身边的丈夫。
牛翠丈夫道:“何老婆子,只要不过分的要求,咱们都能答应。”
何老婆子道:“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就是我家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个昏迷不醒的人,丽娘肩膀又薄弱,家里的水和柴,挑得实在艰难。”
陆鸢听到这话,双眼霎亮。
何老婆子继续道:“牛翠这个月每天给咱们家挑一缸水,五天挑一把柴回来,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牛翠婆婆一听是这,就松了一口气。反正也不用花销家里的钱财,且她也恼老大媳妇,这治一治也好。
她当即应:“行。”
牛翠却在一旁瞪眼,说:“我就是回家说了一嘴,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鸡蛋也赔了,咋还要我干活呀!?”
何老婆子随即就冷嗤了一声:“行呀,这就是你们家的道歉态度?赶后天我就去镇上逛一圈,我看看你们家老幺还怎么说亲!”
牛翠婆婆一巴掌扇在了牛翠的手臂上:“来的时候怎么说的?!”
“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就去你娘家,找你二叔去!”
牛翠不敢说话了。
这一找二叔,不就全漏了么。
牛翠婆婆:“你还不快点答应!”
牛翠只能是点头应下:“我答应,我答应。”
牛翠一家子来了,又走了。
人一走,陆鸢眼睛亮闪闪地望着何老婆子,喊:“老太太。”
尾音绵长,还有点稣。
老太太一个激灵,白了她一眼:“给我正常说话。”
陆鸢脸上笑盈盈的,说:“老太太怎么忽然想到这个要求的?”
何老婆子瞅了她一眼,说:“你得养好身子,等晟哥儿醒了,还得生孩子呢。”
陆鸢:……
这话不说前,她还挺感动的。
很快,陆鸢就反应了过来,何老婆子说的是等她孙子醒过来,而不是在昏迷的情况下同房。
何老婆子把鸡蛋递给她:“这是给你的,你收着,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陆鸢接过了鸡蛋,说:“全由着我安排了?”
何老婆子扔下“随你。”两个字,就进屋去继续修改衣裳了。
陆鸢一想到这个月不用挑水,不用砍柴,被大雨带来的烦躁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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