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就因为这个才着急醒来呀?!”
“我以为你是因为要与我成亲了,才着急上头,心律失齐,迫切地想要醒过来阻止呢。”
因为这一笑,陆鸢那点儿尴尬都消失了。
她往祁晟的方向挪过去,仅有半个人的位置才止住,她望着他,问:“那你与我说说,要是我真与那公鸡拜了堂,你打算怎么办?”
她忽然坐过来,没有半点矜持,反倒是祁晟有些不习惯。
不过转念一想,他昏睡的时候,她便一直都这样,倒也不觉得奇怪,
“自然是不作数,重新再拜堂。”他说。
说到这,祁晟反问:“若是我不同意这亲事,你又当如何?”
陆鸢瞧着他也是好说话的,就如实道:“反正也没拜完堂,但你也确实醒了,你祖母还是觉着是冲喜起的作用,你若不愿意,我就和老太太说,让她收我做干女儿,你我做姑侄。”
听到这话,祁晟声一沉:“胡闹,哪里有夫妻做不成,做姑侄的?!”
陆鸢:“我也就是这么一说。”
想了想,她又问:“那咱们这以后,就是夫妻了?”
她问得倒是敞亮。
祁晟心忖到底是成过一次婚的,竟没有半点的不适。
他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拜了堂,自然就是夫妻了。”
陆鸢忽然道:“好生奇怪的感觉,咱们明明是第一次说话,但就成了夫妻,与你坐在这里,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
祁晟听着她轻快的语调,好半晌,才问:“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陆鸢疑惑道:“什么?”
祁晟斟酌几息,才道:“我在昏睡时,便听祖母提起过你的遭遇,你带着两个孩子逃荒至此,日子过得艰苦,可你现在的性子颇为洒脱,豁达,不像是遭过苦难的。”
她的性子一直都是这样的,算欢脱吗?
可要说她没遭过苦难,怎么可能。
她生别所有的亲朋好友,这辈子可能都没法再相见了,这难道不是苦难?
她从衣食无忧,没什么烦恼的青年,一睁眼家徒四壁,吃不饱穿不暖,日日糟糠野菜,席地而睡,还是两个孩子的寡母,这难道也不算是天大的苦难?
虽都是苦难,但她是想好好的活。
她道:“消极是一日,开开心心又是一日。况且我还想吃好穿好,自然不会自艾自怜。”
祁晟听着她的回答,好半晌,才说:“你与旁人好似真的有些不一样。”
陆鸢笑道:“这每个人性子都是不同的,自然是不一样的。”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说:“昨晚睡得晚,今日起得又早,忙了一日,我有些乏了。”
说到这,她停了停,又问:“你想好今晚怎么睡了吗?”
这话题跳得实属有些快,祁晟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她说:“你睡里边,我睡外边,夜里孩子哭,也方便我起夜去瞅瞅。”
说到最后,还是一问:“你看这样睡,成吗?”
她都已经安排好了,祁晟也只得点头应下。
陆鸢:“那我洗把脸,再睡,你要洗吗?”
祁晟:“洗。”
话音一落,他就能感觉身边的人利落起身,出了屋子。
甚至还听到隔壁孩子喊娘的声音,她应道:“快睡,明早一早起来就能见着娘了。”
陆鸢洗了脸,才把水端进屋里,放到杌子,再挪到祁晟面前。
“水就在你面前。”
祁晟道了声“多谢”,边摸索着边洗了脸。
陆鸢把水端出去倒了,率先爬上了床,占据了外边的位置。
“那我先睡了,你随意。”
祁晟一默,新婚第一夜,她倒是安适如常,没有半分的不适。
陆鸢也是头次和这么个大男人躺一块,有些紧张,但不多。
她拉了一角被衾盖到腹上,闭上了眼,说:“赶明儿到镇上的医馆,瞧瞧你的眼睛咋治,天也不早了,你也歇吧。”
祁晟沉默了许久,摸索上榻。似触碰到外边的人,还特意从床尾上来的。
床不大也不小,躺下两人,中间还能余出一些缝隙。
祁晟第一回与异性同睡一榻,到底做不到似苏氏那般安然处之,是以身体颇为紧绷。
陆鸢虽然困,但一下子也没法睡着,她睁开眼瞅了眼里侧的祁晟,就见他紧绷着,脖子和躯干都僵得直直的。
她没好气的问:“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祁晟听了这话,不禁好笑:“我一个大男人,还能怕你一个妇人?”
陆鸢闻言,侧身手臂撑起脸半躺,瞧着他:“你若不怕,先前我给你换衣的时候,你脸红什么?”
祁晟:“……睡吧。”
陆鸢笑了笑,这人和昏睡时一样,都不禁逗。
她复而躺下来,好一会后,才道:“你昏睡数月,现在醒来,怕一睡又似先前那样起不来,肯定是不敢睡的。”
苏氏的话,说中了祁晟的心思。
他的确不敢睡,怕一睡又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