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仔细想了想,才说:“曾祖母看着很凶,但没有打过我和秋花,还给我和秋花买糖吃。”
陆鸢笑了笑,说:“有的人看着凶,但人很好,但有的人看着很好,但是咱们也不知道他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所以春花以后可不能随随便便相信别人。”
春花到底才五岁,也听不懂什么大道理,有些懵懵地看着她。
陆鸢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等你长大点就明白了。”
陆鸢复而拿起桶和盆,与春花去里正家。
里正娘子正择着豆橛子,见她们母女进来,笑眯眯地与春花说话:“春花,又和你娘来磨豆子了呀。”
春花点了点头,站得正正的,喊:“里正娘子好。”
里正娘子被她逗笑了:“你这孩子,回回都正儿八经的向我问好,真有礼貌。”
看向春花身旁的陆鸢,里正娘子笑意微敛,道:“你家郎君的事,我听我那口子说了,啥事都想开些,人醒了比什么都强,眼睛慢慢治。”
陆鸢淡淡一笑,应:“是这个理,他醒了,老太太也不用日日以泪洗面了。”
她拿着东西到了磨坊。
里正娘子道:“等你郎君再养养,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也能来给你磨豆子。”
陆鸢应:“这也不费什么力气,我自己一人能磨得来。”
真正费力气的,是从山脚挑水回来。
她这买卖要做大做强,没个劳动力还真不行。
陆鸢走了,祁晟才拿着竹竿敲着地面出了屋子。
何老婆子听到声响,抬头望去,见孙子出来了,她忙放下手里的活计,上前扶住。
祁晟道:“我已经记住了位置,祖母你忙你的。”
何老婆子:“不打紧。”
把孙子扶到了桌边,然后进厨房盛了两碗粥,一碗放到孙子面前,一小半碗放到另一边。
她把秋花抱到杌子上:“陪你后爹喝粥。”
听到这声“后爹”,祁晟蓦地咳了两声,险些被自己呛着了。
何老婆子瞧了眼孙子被憋红的脸,说:“祖母知道你一个大小伙子就当了人后爹,肯定会不习惯,但不习惯也得习惯。”
“再怎么说,你能醒,还是多亏人家丽娘。丽娘先前成过亲,也有两个孩子,这是没法改变的,但你现在已经和她成亲了,就不能计较那么多了。”
祁晟缓过那口气,应:“这些孙儿都知道,拜堂前就知道了,既然能拜堂了,就会接受苏氏的一切过往。”
何老婆子点了点头,但又说:“对了,还有丽娘的模样,她是黑了些,瘦了些,你眼睛治好了也不能嫌。”
祁晟点头:“祖母,孙儿省的。”
何老婆子与孙子说着说着就叹了一口气:“以前想与咱家说亲的闺女,个个都是盘靓条顺,如今有这落差,莫说你,祖母先前也是嫌的,但没法子呀,祖母想延续祁家的香火……”
“祖母,这事过去了,就莫提了。”提起香火的事,祁晟就想起先前昏迷时的胡思乱想,耳廓薄红一片。
何老婆子也没太注意孙子的变化,继续道:“这事且不提了,但当时也是祖母先动的心思,答应过她,收留她们娘仨,让她做你媳妇,也承诺以后便是你醒了,她也还是咱们祁家的媳妇。”
“祖母得说话算话,是不?”
祁晟:“祖母你就莫要操心了,我知道祖母是怕我心里不平衡,想不开。但祖母说的这些,我都在昏睡的时候想过了。”
“皮相只是一时的,无论美与丑,合适才重要。”
何老婆子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你觉得丽娘合适,是不是?”
祁晟愣了一下,随即才点了点头:“相处还算融洽。”
虽然苏氏样貌不佳,可她的性子很好,与她相处也很有意思。
何老婆子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乱点了鸳鸯谱,会让你怨上祖母呢!”
祁晟笑了笑:“祖母养育孙儿十数年,又在孙儿遭难时不离不弃,孙儿怎会怨祖母?”
何老婆子神色也颇为欣慰,她道:“粥还温着,你赶紧喝了吧。”
秋花捧着粥碗喝得干净,何老婆子把她抱了下来,拿了两根野菜给她,说:“去喂□□。”
秋花拿着野菜就去喂鸡。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阿娘和姐姐的声音,秋花站起身就往院门跑去。
陆鸢一进院子,就看到跑过来的秋花,生怕她摔倒,忙把东西放下,把她给抱了起来。
才把孩子抱起来,却发现秋花盯着她的脸看,好半晌,才说:“娘,不丑。”
何老婆子:……
祁晟:……
陆鸢眨巴了一下眼睛,问:“谁说娘丑了?”
秋花转头指向何老婆子,又指了指后爹,又重复了一遍:“娘,不丑。”
陆鸢微微眯眸瞧了眼何老婆子和祁晟,好半晌才道:“你们背后说我丑?”
何老婆子顿时一噎,道:“秋花,曾祖母是这么说的吗?曾祖母让你后爹不能嫌弃你娘样貌不好。”
陆鸢:……
老太太听听你自己说的这话,不就是在变相说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