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加起来都没到及冠年岁,哪里顶得住世家豪族的覬覦憎恨。
所以顾秦直接岔开话题,“你別想这么多!先说我將你画得如何吧!”
孔元白消沉了一瞬。
但他毕竟老成,也清楚其中道理。
便接话道,“画得极好!某先前还不知,殿下有此等高超画技!”
顾秦捲起画递给少年郎,笑得像偷腥的猫般,有些贼,“你说马球大赛,我在场边绘製参赛者,如何?”
他就没学过骑马。
自然不可能找死,偏要参加这马球大赛出风头。
“如果將他们英姿勃发和窘態百出的场面都描摹下来,那么前者自然会想要获得他们威武霸气的画像,而后者么……”
顾秦甩甩手里那厚厚一沓白纸,“为了避免他们的窘態传遍洛阳,自然会求我,试图与我交好要回画。到时候,我再挑个比赛中不守规矩,试图下黑手的球员,让他的丑態画纸上传遍全洛阳。这样的话,其余人等都会为自己不是那个倒霉蛋而庆幸,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甚至,还可能有人会觉得我够义气,居然没有偷偷让他们跟著一起丟脸……”
孔元白瞠目结舌。
跟被冻住似的。
他怔愣许久,都想不出如何评价这餿主意。
“你就不怕被打吗?”
顾秦摊手,“你说呢,我再不受宠也是个皇子,他们敢来硬的?”
那他们才是勇士啊!
“这等年岁的小子,都不打不相识。有此次经歷,我起码跟他们能熟悉起来,未必不能找到脾性相投的。”
顾秦毕竟不是头一次七八岁。
所以从旁观者角度,评价这猫厌狗嫌的年龄。
到时候,保不齐还能有不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傢伙,觉得自己画技超群,拜自己当大哥呢!(bushi)
顾秦想起宫外的小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別了。
当大哥太麻烦,他才不要。
孔元白无话可说,看著面前人一副计划已定,就等实施的神情。
忽然,有点不想去西华门了。
他都不敢想像,到时候会是何等鸡飞狗跳的场面。
顾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消失在黑夜里。
而孔元白则又失眠至天明。
第二日。
西华门前旌旗招展。
穿著甲冑的禁军手持锐利的青铜兵器,整齐划一地排列在庆帝目之所及的地方。
坐在高台上的文武百官们,看著场面身穿明艷骑装的小辈,低声寒暄。
庆帝望向炙烤著地面的烈阳,扭脸望向身侧站姿笔挺的禁军首领道,“时辰也差不多了,开始吧。”
最先上的是剑舞。
拢共十余人,都是从禁军里精挑细选的身材高挑,细腰阔肩,只单单看他们站成一排就赏心悦目。
更別提他们挥舞起长剑的气势如虹,一招一式都很是凌厉。
百官们齐齐喝彩。
庆帝也满意地微微頷首,看来禁军守卫皇宫,无法直面战场廝杀,也未曾懈怠。
这场子热了大半。
洒满油的筑球场也引来了第一支队伍。
“这些可都是禁军的儿郎?”庆帝好奇地望著场上激烈的马球角逐。
眾人驰骋拼搏的身姿,悍勇爭先的气势,让多年未玩过马球的皇帝陛下都有些心动。
禁军首领舔了下唇,目光瞥向场上骑术最为精湛的那名少年,嘆了口气,“多数是禁军挑选出来的,但其中有一人不是。因为原本马球队的那名球员意外受伤,一时间无人能补他驱突者的位置,所以……”
庆帝看他吞吞吐吐,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好了,朕知道这天下能人眾多,何必扭扭妮妮的,叫人笑话。”
他心里也有计较。
若是此人表现优渥,破格提拔进禁军队伍,也未尝不可。
毕竟这批禁军,也是在良家子里选拔出来的。
场上红色骑装的那队,体力逐渐占优。
最为悍勇的那名少年眼睛微眯,佯装击球,实则驱使马抬蹄,撞上对面逼近的那匹马的马腿上。
伴隨著对面骏马一声嘶鸣,原本端坐其上的禁军被倏然甩下。
见还有人上前欲抢球。
少年俯身贴鞍,球杖自马颈下穿出,一记“滚地雷”擦门而入。
“球进了!”
“好小子!这功夫太俊了!”
“声东击西,这马球还整上兵法了!真够妙的!”
“老夫看得也想一试啊!”
这粒打破僵局的进球,引得全场眾人欢呼叫好。
而顾秦却微眯著眼,因为他刚刚凭藉自己惊人的眼力,扫试到那名穿著青绿色笔挺骑装的英武少年郎,耳骨上的两处耳洞。
因为对方挥桿动作牵动到领口,让他某一瞬间看见——
此人衣物覆盖的脖颈处,裸露出一丝丝奇异绚丽的图腾刺青。
这不是中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