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青很惊讶:“给我的吗?”
许月亭笑了:“是,也不贵,你收下吧。”
楚天青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只是把盒子放在手边,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瞥向那几支笔。
她的笔芯已经开始卡墨了,总要多划几 下才能写出 字,她自己都没太在乎,许月亭却能注意到。这一盒签字笔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她后知后觉,许月亭应该是个特别细心的人。
忽然之间,上课铃打响了,竞赛老师段启言快步走进室内:“好,同学们,今天人都来齐了,不错啊。上次数学竞赛成 绩出 来了,第一名,楚天青。”
话音刚落,教室里“哇”地一声热闹起来,竞赛生又开始鼓掌了,这是他们的优良传统,顾思安趁乱喊了一声:“青神 ,好聪明!”
“青神 ”这种玩笑般的称呼,怎么能在竞赛班出 现呢?段老师还没开始上课,自己还不是竞赛生的同学呢。
楚天青趴在桌上,脸颊有些 发烫,但也并非红光满面,更多的是忐忑不安。
她真没想到这一次竞赛成 绩竟然名列第一,她不擅长接受众人注目,也不习惯迎接掌声,心里却有一团烈火正在燃烧,窃喜又羞涩,眼前晃过的是那一千元奖学金,还有……那一种不可告人的期望,也许自己将来会取得更高的成 就。
段启言拍了拍讲桌:“好,同学们,接下来,要为第二场考试做准备,没入围的同学也不要慌,安心听课,巩固一下基础。这几 天我会带着你们复习基础题型。”
段启言拉下幕布,打开幻灯片,开始讲解题型。
光线洒在每一张课桌上,幻灯片一页一页闪过,许月亭一直在认真记笔记,楚天青仍是坐姿端正,动也不动地望着讲台,从始至终都没写过一个字。
这堂课结束后,不少同学趴在桌上睡觉,教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讨论问题的声音也不算很大。
或许是因为今日气 温偏高,电风扇全部调成 了最大档,风是流动的,在座位之间穿来绕去,吹乱了试卷,也吹散了精神 ,同学们都有些 疲惫倦怠。
纪明川缓步走出 教室,想在走廊上透口气 。楚天青跟在他的身后,也想从顶楼眺望远处的风景。
他们站在栏杆之前,彼此间离得不远,也不近,一米左右的距离,却能让风把纪明川身上的气 息吹过来,还是她熟悉的香味,青竹、檀木、野茉莉,分不清到底是哪一种,又或者是她的想像衍生出 来的幻觉?
她的心性忽然变得轻率浮躁,不管不顾地冒出 一句话:“你身上有点香。”
“我每天都洗澡。”纪明川依旧淡然地回答。
“啊?”楚天青双手扶住栏杆,“我也是。”
好奇怪的对话,楚天青心想,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忽然讨论起了双方的卫生习惯?
纪明川考虑到了不久的将来:“不是每一所大学都能让你天天洗澡,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考哪一所?”
楚天青跟上了他的思路:“就是那几 所最好的大学,可以每天洗澡吗?”
天边的浮云消散了,纪明川猛然回过神 来,怎么能和楚天青谈论“洗澡”?他匆匆结束这个话题:“肯定可以。”
他双手揣进裤子口袋,转身走回教室,楚天青依旧跟在他的背后:“你去过我们学校的男生宿舍吗?那里也有独立卫生间吗?”
她对学校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纪明川暂时没有住校经验,正不知如 何回答,许月亭从门口走了过来:“男生宿舍楼也是几 年 前刚翻新的,和女生宿舍楼的硬件设施差不多。你在这里住得习惯吗?”
“什么都好,”楚天青点头,“特别、特别好。”
眼看着许月亭和楚天青又要聊起来,纪明川忽然低头对楚天青说:“那本杂志的七月刊到了,我正要拿给 你。”
楚天青一下就猜到了,是她惦记了好几 天的《中 国国家 地理》七月刊!她顾不上多想,赶紧跟上他的脚步,一起走进了教室。
这一整天,楚天青的心思都放在了杂志上,还有竞赛题上,也没怎么和别人说话。
晚上没做噩梦,也算是睡了一个好觉,到了天亮时分,黎明光线朦胧,穿透了宿舍的床帘,她缓缓从床上坐起来,还记得今天是郑相宜的十八岁生日,但她还没给 郑相宜准备礼物,怎么办呢?
自从她住进204寝室,她仔细观察了郑相宜的日常起居。郑相宜用 惯了的那些 品牌,她一个也买不起,如 果送出 去的东西不是对方想用 的,那就没有必要去买了,她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天色越来越亮了,阳光投在墙壁上,挥洒着淡金色。郑相宜和顾思安也从床上起身,洗漱、换衣服、收拾床铺,寝室里渐渐有了人声。
楚天青一直没合上眼。她从床上爬下来,轻手轻脚打开柜子,取出 一个干净的新本子。她坐在书桌前,翻开扉页,认真画了几 朵花,又写了几 张“兑换券”,包括“三小时聊天券”,“一个认真聆听的夜晚券”,“一顿热气 腾腾的早餐券”,“一个化 学笔记本讲解券”……每一张都是一种愿望的寄托,通过她的笔迹显现在纸页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