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纪明川一起坐进车内,还有些恍恍惚惚,感觉自己还没 反应过来,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
“我们家也有车了。”楚天青自言自语。
坐在副驾驶的妈妈回过头来,笑着应了一句:“以前咱们家开果 园的时候,也有一辆面包车,你还记得吗?你爸那时候天天开车出去拉货卖货,后来为了还债,就把车卖了……你爸还念叨了好几年。”
是啊,楚天青当然 记得那一辆老旧的面包车。
爸爸把它买来的时候,它就是一辆二手车,车窗上贴着发黄的黑色薄膜,外壳的烤漆已经 斑驳脱落,车轮上方还贴着一张没撕干净的小广告,那辆车总是风尘仆仆的,不像现在这辆车看起来这么……干净、光亮,车身线条平整流畅。
楚天青还有些不适应,总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坐进了别人家的车里。她拘谨地坐着,双手都不知 道要往哪里放,在自己的膝盖和座椅之间来回移动。
纪明 川察觉到了她的局促,立即握住了她的手腕,她对他笑了一下,又转头看向了窗外街景。
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她坚信这一点,她身边的人也经 常这么对她说。
当天傍晚,楚天青回到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大多 是轻便舒适的夏装,还有一双适合下地干活的运动鞋,她还带上了自己在迪士尼乐园新买的一顶遮阳帽。从前她的衣服鞋子只能装满一个帆布包,现在她也有不少好东西了。
两天后清晨,楚天青和纪明 川一同踏上了返乡旅程。他们乘坐火车到站后,又换乘了一辆县城的小巴车,驶入楚天青熟悉的那片土地。
村口,一位身形清瘦的老太太站在水泥路边,穿着一套黑色布衣,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她拿着老式翻盖手机,按下按键,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小巴车停稳后,楚天青和纪明 川一前一后走下车,隔着二十 米远的距离,外婆眯着双眼,似乎还没 看清楚天青和纪明 川的身影,楚天青拎着行李跑了过去:“外婆!”
这一瞬间,她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外婆朝她伸出双手,满脸都是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乖宝宝。”
外婆轻轻拍了拍楚天青的后背,又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纪明 川。
纪明 川声调温和地喊了一声:“外婆好。”
灿烂阳光照耀之下,外婆仔细端详了他的外貌,然 后笑道:“这小伙子,长得真精神 。”
楚天青小声说:“外婆,今年五月,你在我们家见过纪明 川……”
“我记得啊,”外婆摆了摆手,“就是没 想到……你这么快就把他带回咱们老家来了,正好这两天我要给早稻插秧,还要给菜地拔草,你们俩也能帮帮我。”
纪明 川立即上前一步:“我挺有力 气的,我也在网上看过打年糕的教 程。”
外婆领着他们二人往家走去:“打年糕那是过年的事啊,现在咱们不打年糕。”
楚天青拽了一下纪明 川的衣袖,纪明 川低头一笑:“那等到过年的时候再说吧。”
他们三人在水泥路上走了二十 多 分钟,终于 走进了楚家的老宅。
这是十 多 年前盖的一栋瓦房,院子也很宽敞,门口的石阶上长满了绿色青苔,门前种 着一株杏树,枝繁叶茂,不过今年还没 开花结果 。
堂屋里摆放着一张实 木八仙桌和两张长凳,地上的竹篓里还有一把刚洗过的青菜。
楚天青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在了地上,如同她记忆里的那般,老宅还是如此干净整洁,这都是外婆一个人打理出来的。
外婆特意准备了两个相邻的卧室,中间隔着一扇木门,可以推开,也可以关 上。
“这是你们俩的房间。”外婆指了指木门。
纪明 川把他的行李箱拖进了卧室里,闻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像是一种 混杂的气味,混合着晒过的棉被散发的“太阳味”,老式实 木家具吸收的潮气,还有厨房炊烟积累已久的烟火气。
纪明 川打开了窗户,清新空气吹进室内,凉快又清爽。
“啪”的一声,木门关 上了。
楚天青在隔壁房间换上了牛仔长裤和宽大的t恤,她扎好了头发,又把木门打开,走到纪明 川身边,小声问他:“你是在城里长大的,能适应农村的生活吗?”
“你老家的空气质量比城里好,”纪明 川看着窗外的青山绿水,“听说人在山里散步,就叫接地气,对身体特别好,还能增强免疫力 。”
“好!”楚天青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我带你去出门干活!”
纪明 川跃跃欲试:“现在就出发吧。”
他拿上楚天青准备的竹篓和一根竹竿,像个新兵似的跟在她身后。
他们走出家门,穿过一片稻田和一段石板路,沿着山脚下的黄土路往上走,视野越发广阔,空气里飘散着泥土和树皮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