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大人，”裴昭的声音低沉。

“泊阳城那位前来调查的镇魔司大人…死了。”

玉牌那头，陷入了短暂的的死寂。

几个异常沉重的呼吸声后，白千雪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那惯有的清冷中透出一丝极力压抑的沙哑与麻木：“……何故？”

“泊阳城外荒原，遭遇妖魔精心偽装伏击，对方实力诡譎，手段极其阴毒。”

裴昭的敘述简洁而冰冷，

又是长久的沉默，仿佛能感受到那端沉重的哀慟与瞭然。

“……知道了。”

白千雪的声音带著一种深深的疲惫，“他的遗体……”

“已妥善安置在泊阳城。”

“这件事非同小可，善后事宜，我会让镇魔司的人来亲自处理，你无需再过问。”

白千雪的声音努力恢復了些许冷静，“你……有何打算？”

裴昭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早已盘旋在心中的决定：“属下想去镇魔司看看。”

玉牌那头似乎对这个答案並不意外。

“泠锋……之前传讯於我，提及过你，言语间颇有期许。”

白千雪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提及“期许”二字时，似乎微微顿了一下，

“既然你想去，便去吧，你的锦衣卫百户，我为你保留，权作一条退路。”

“凉州镇魔司分部设在州府『武威城』，持你锦衣卫身份玉牌，自可寻到入口。”

“谢千户大人成全！”裴昭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前路艰险，好自为之。”

白千雪的声音彻底恢復了清冷，玉牌的光芒隨之黯淡下去。

接下来的三天，裴昭足不出户。

他將【玉髓淬骨膏】涂抹全身，冰凉刺骨的药力渗透。

配合已达大成的《烈阳真罡锻体诀》產生的炽热真罡，如同冰火两极，反覆淬炼打磨著他的骨骼。

又將【七转气血丹】服下，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投入火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壁垒在鬆动！

那层隔膜越来越薄，银血境的门户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就能推开！

然而，每一次衝击，当气血沸腾到极致，银芒几乎要透体而的剎那。

一股源自根基深处的后继乏力感便骤然袭来。

固然，他这副身体的资质属实不怎么样。

之前的境界靠著斩妖点一路高歌猛进，看不出什么。

但现在却初现端倪。

那衝击境界的药力如同奔涌的洪峰撞上坚不可摧的堤坝，气势虽猛，却终究差了一股持续不绝的底蕴，功亏一簣。

距离银血境，始终差那最后一步。

裴昭不再执著，他大概是遇到了瓶颈。

但宝药也並不是没有效果，至少將他送到了临门一脚的地步，他现在只需等水到渠成即可。

第三天清晨，天光微熹。

裴昭推开屋门。

他已换上一身乾净的玄色劲装，腰悬绣春刀，背上一个简单的粗布行囊。

那身飞鱼服，被仔细叠好，收在行囊最底层。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走向泊阳城西门。

守城卫兵认出他，敬畏行礼让开道路。

城门外，荒原辽阔，官道蜿蜒伸向远方天际——凉州州府，武威城。

裴昭驻足，最后回望了一眼泊阳城。

然后，他转身，迎著初升的朝阳，踏上通往武威城的官道，步伐坚定。

荒原的风吹动衣袂。

泠锋临死前的话语，清晰迴响：

裴昭目光沉凝，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