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强忍著背脊钻心的剧痛和翻腾的气血,挣扎著盘膝坐起。
他闭目凝神,全力运转《乙木长生真籍》的心法。
温和坚韧的木属性元力流淌过受损的经脉,带来丝丝清凉与生机。
同时,《烈阳真罡锻体诀》的罡气也在体內流转,如同熔炉般煅烧著侵入的异种妖力与瘀滯的气血。
一阴一阳,相辅相成。
片刻后,他长吁一口浊气,苍白的脸色恢復了一丝红润,翻涌的气血终於被强行压下。
眩晕感也减轻了许多。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投向巨树崩塌的核心。
当看清那被藤蔓残骸半掩、胸口被白鼠飞刀贯穿的身影时,裴昭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住。
张猛……
真的是他!
那个魁梧的身躯,那张粗獷的脸……
此刻却毫无生气地嵌在腐朽的树根中,胸口一个狰狞的血洞。
死了?
他的掌旗……死了?
那个平日里大大咧咧,骂骂咧咧,却粗中有细,总能把胸膛拍得砰砰响说“大人放心”的张猛……
就这么……没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瞬间攫住了裴昭的心臟。
“呜……呜……”
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旁边响起。
是白鼠。
她瘫坐在地上,小脸上满是泪痕和尘土,眼睛红肿。
看到裴昭醒来,她哭得更凶了,声音破碎而充满自责:
“队……队长……对不起……呜……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犹豫了……才害得猛叔……害得你……”
裴昭转过头,看著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白鼠。
他沉默了几秒。
眼神复杂,却没有丝毫责怪。
他缓缓地、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摆了摆。
声音沙哑低沉:
“不怪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张猛胸口那致命的伤口,又看向白鼠那双充满痛苦和自责的眼睛。
“换作是我……”
“要在剎那间,亲手终结最亲近伙伴的生命……”
“我……也无法那么快……做出决断。”
他的话语,带著一种沉重的理解,衝散了白鼠心中一部分的自责,却让她哭得更加悲切。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那恐怖的巨树已经彻底化为腐朽的残骸。
核心被飞刀贯穿,妖气散尽。
一切,似乎真的该结束了。
柳漪带著乙未队剩余成员以及癸酉队的圆充,也终於突破外围零散妖魔的阻碍,冲入了大殿。
看到殿內的狼藉和倒地的张猛,眾人皆是脸色剧变,气氛凝重。
然而,一股无名之火却在裴昭胸中悄然升腾。
他撑著刀,缓缓站起身。
步履有些蹣跚,但眼神却冰冷得可怕。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堆埋著张猛残躯的腐朽藤蔓。
嗤啦!嗤啦!
镇魔刀被他当作砍刀,带著一种近乎发泄的沉默,一刀一刀,狠狠劈砍在那些缠绕在张猛身上的、已经失去活性的枯藤枝干上!
木屑纷飞!
动作粗暴,却又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愴。
终於,缠绕的枝干被尽数斩断。
裴昭弯下腰,伸出双手,抓住张猛冰冷僵硬的肩膀。
猛地发力!
噗嗤!
伴隨著藤蔓根系被撕裂的声音,张猛那沉重的身躯,终於被他从那腐朽的树核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猛叔!”黑羽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帮忙。
然而,就在张猛的身体被完全拉出的瞬间!
裴昭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抓著张猛肩膀的手指,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確实存在的……
搏动!
“等等!”裴昭低喝,阻止了要衝上来的黑羽和岳破岳。
他小心翼翼地將张猛平放在地上。
自己则半跪下来,强忍著背部的剧痛,將手指搭在张猛颈侧。
屏息凝神。
时间仿佛凝固。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著他。
几息之后。
裴昭的眼中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还有……气息!非常微弱……但还活著!”
“什么?!”黑羽和岳破岳几乎同时惊呼出声,难以置信地衝上前。
柳漪等人也围拢过来,脸上写满了惊愕。
眾人目光聚焦在张猛胸口那被飞刀贯穿的恐怖伤口上。
只见那狰狞的血洞边缘,此刻竟诡异地蠕动著!
一层层坚韧、粗糙、如同新生树皮般的暗褐色物质,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伤口內部滋生、蔓延出来!
它们覆盖在血肉模糊的创面上,迅速硬化、结痂!
那贯穿胸膛的致命伤,竟然在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自行癒合!
虽然速度不快,但那股微弱的生机,却顽强地支撑著这具本该死去的躯体!
裴昭小心翼翼地拔出那柄插在张猛胸膛上的淬毒飞刀。
隨著飞刀离体,伤口处树皮状物质的生长似乎加快了一丝。
“这……”黑羽看著眼前这超出常理的一幕,张大了嘴。
“猛叔他……”岳破岳眉头紧锁,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忧虑。
“生命力……好顽强!”柳漪也忍不住低声惊嘆。
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这诡异的变化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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