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大祭司满脸落寞，修为高达天闕巔峰的他探出手，却什么也没抓住。

故人如落秋散叶，陆续凋零，他见证著，不甘著，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大祭司忽而开口：“黑玄这小子，从小就要强，骨子里就流淌著好胜的血液，昨日那场死战，他竟然当成了演武场的把戏，他常说，蛮族的荣耀不在长胜，也在死得其所，看来，死在阿蛮手中，就是他最期待的死法。”

“昔日的天下第一，英雄迟暮，但也不是螻蚁凡人可杀，黑玄前辈，无愧蛮族，无愧天下第一。”

刘祁脊背微屈，对这位即將逝去的传奇给予自己最高的礼遇。

“可惜了，黑玄生的太早，你生的太迟。”

“逝者虽逝，存活之人却会继续带著他的意志征战。”

大祭司又看了一眼刘祁，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刘祁也没再开口，这是属於黑玄的主场，这是旧王谢幕，新王登基的舞台，他们作为旁观者，静默的看著就可以了。

天穹好似裂开了，时间仿佛静止了。

这是第一道徵兆——云层像被无形巨手撕开，露出其后猩红的混沌。风突然静止，飞鸟僵死在半空，连湍急的怒江都凝滯成一面黑镜。

大地上，垂死的老人吐出最后一口气。

剎那间，群山开始战慄。

雪崩从最高的圣峰倾泻而下，却在半空凝固成千万道冰瀑，像诸神垂落的泪。荒原上所有蛮族战士的兵器同时崩裂，铁屑化作黑蝶漫天飞舞。远处火山喷发的烟柱扭曲成黑玄生前的模样，又在雷鸣中轰然消散。

阿蛮单膝跪地，感受著掌心传来的大地脉动。他的皮肤下泛起青铜光泽，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蛮荒凶兽般的咆哮。当他抬头时，看见血月正在吞噬太阳——这是旧神最后的凝视。

“吼——！“

一声来自远古的虎啸震碎三百里冰川。已逝老將的虚影踏著星光走来，残缺的左臂化作山脉轮廓，破碎的肋骨变成连绵战鼓。他在新神肩头重重一拍，整个北境草原瞬间开满血焰。

突然，所有异象戛然而止。

一滴雨落在新神眉心。

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竟是黑色的铁雨。每滴雨珠都在地面砸出深坑，坑中迅速生长出青铜色的荆棘，荆棘上掛著无数微型战斧，在风中叮噹作响。

门外的大祭司匍匐在地，他听懂了：这是天地在为旧神锻造墓碑，为新神铸造王座。

当铁雨停歇时，新神站起身。他的影子投在大地上，竟是一头仰天长啸的青铜巨虎。而遥远的圣山顶端，一颗从未出现过的赤星开始闪耀——那是旧神归位的印记。

风重新开始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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