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夜色如铁,穹庐压得极低,唯见几点寒星孤悬,似將土们冷硬的箭鏃。营火在风中明灭,照见甲冑上的寒霜,远处山影如伏兽,蛰伏在浓墨般的黑暗里。
四更將至,东方微透蟹青,如刀锋初礪,一线冷光割裂天际。夜雾瀰漫,混著未散的血腥气,浮在將士们凝重的眉弓上。战旗半卷,在渐起的晓风中猎猎作响,似要挣破这最后的昏暗。
五更鸡唱,天色转作鱼肚白,云层如被血水浸透的絮,层层叠叠堆在东边。残月淡如指爪痕,將隱未隱地掛在山尖。城堞间的火把次第熄灭,青烟笔直上升,与晨光交融。
破晓时分,赤霞泼天,如战血倾泻,染透半壁苍穹。
远山轮廓渐锐,似剑戟出鞘,刺破混沌。鸦群惊起,在血色天幕下盘旋,啼声嘶哑,似在哀悼未寒的骸骨。
天光终是大亮,可昨夜的烽烟未散,仍沉沉压在生还者的脊樑上。
对於基层士卒来说,战爭没有胜利者,只有侥倖活下来的人。
拿下內外城之后,夜孤鸿第一时间將地道掩埋,林易亲自调遣,排查城內一切可能的危险因素。
这一忙,就到了晌午,哪怕是他们这种久经战场的猛將,也难免有些倦意,但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他们谁也不敢鬆懈,直到傍晚,才开启了这场大战的总结。
“陛下英明神算,大破镇北,有您这般雄才伟略之主,实乃我等臣子幸事!”
苏远目光灼灼,看向夜孤鸿满是推崇。
苏远,苏家家主的骄傲,也是林易的门徒,是夜孤鸿忠实的拥躉。
“此役,镇国公用兵如神,调度有方,当为头功,其余將士也是各个奋勇,均乃有功之士,此刻战事正紧,便先不论封赏,待到战后,朕,皆有重赏!”
夜孤鸿倒是没有志得意满,相反,他眼底的那一抹忧虑,清晰的让刘祁、林易几人捕捉到。
刘祁並未点出来,反倒是说了另外一桩事:“陛下,南疆有密信传来,苍州匪寇横行,更有世家与其勾结,吾父心忧天下万民,苍州牧又迟迟未曾走马上任,吾父便先斩后奏,起兵缴匪,如今伤亡人数过万,祁在此,斗胆为这些逝去的英灵求赏,也让天下人知道,陛下的皇者仁心。”
“没有世家会看得上匪寇,绝无可能自甘墮落,刘公子,此中,恐有蹊蹺。”
李世民心急如焚,没等夜孤鸿回话,就著急忙慌的打断!
“李世民,某与陛下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若是你父亲在此,倒还差不多。”
刘祁目光如剑,似要將李世民完全切割。
他与李世民立场不同,不死不休也不为过,不需要粉饰太平,他如今是刘家话事人,身份上確实高出李世民一个阶梯。
“世民所说,也不无道理,恐怕也就是个一两家世家受到蒙蔽,叛上作乱,世民,你身为苍州牧之子,怎可如此懈怠,你即日北上,苍州绝不可出大乱子。”
夜孤鸿一语双关,刘祁也恰好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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