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响,仿佛琉璃碎裂。
最左侧的那枚印记骤然炸开,狂暴的不朽神力挣脱束缚,化作一道刺目恢弘的紫金光柱,瞬间將洛伦的身影吞噬、捏碎!
“等等等等,你可以杀我,但这东西凝聚起来可不容易的,不要意气用事——!”
他再度出现,齜牙咧嘴地捂著心口。
云阳忽然笑了,冷得人发颤:“哟,原来你也不是感受不到疼啊?”
话音未落——啪!
第二道印记应声碎裂,金色天光如怒涛般席捲而来,再次將洛伦碾成光点。
他踉蹌著重凝身形,疼得蜷缩在地上打滚,刚才的慵懒散漫荡然无存,只剩狼狈不堪:
“你……”
话音未落。
——啪!
第三道印记骤然爆开,遮天蔽日的龙辉如瀑布倾泻,瞬间將他吞没。
云阳垂眸看著掌心消散的微光,骨节因用力而泛白,觉得一阵酣畅。
洛伦再次现身时,已是瘫在地上起不来了。诞生自他的伟力產物此刻却如跗骨之蛆啃噬著他的神魂,每一寸肌理都在叫囂著疼痛。
近乎自戕的剧痛。
他张了张嘴,连呻吟都发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喘著气。
……痛,太痛了!
明纱抱著幼龙缩在一旁,不敢说话,虽然相识不久,但她从未见过云阳这般模样。
她嚇得连忙举起怀里的念鳞挡在脸前,小声嘟囔:“好、好嚇龙……”
叫作念鳞的幼龙勉强抬起眼瞧了瞧倒地不起的洛伦,神色平淡。
……活该。
云阳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洛伦。每一步踩在地面上,都像敲在人心尖上的重锤。
洛伦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含糊的嘆息。
他眼底闪过一丝愕然——显然没料到云阳会做到这个地步,可那愕然深处,竟还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像是在期待一场更出格的戏码,看热闹的底色从未真正褪去。
“这就是你的態度?”
云阳蹲下身,视线与洛伦平齐。
“你叫……洛伦,对吧?”他的声音很轻。
洛伦疼得浑身打颤,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眼睛里竟闪烁著奇异的光,像个等待果的孩子,期待著他做出更出乎意料的事。
云阳直视著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问:“你就这么想看我一次次突破极限,最后和羽皇拼个你死我活?”
洛伦立刻重重点头,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仿佛那是他毕生所求。
“这样啊。”
云阳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著一种近乎残忍的温和,“那就……如你所愿。”
洛伦猛地睁大了眼,满是错愕——他没料到云阳会这么痛快答应。
云阳笑道:“我会和你想的一样,一次,一次,再一次地突破极限,为了斩杀羽皇而上演一出华丽的表演,那將是你最为期待、最会为之兴奋的剧目!”
“但是啊……”
云阳缓缓伸出手,轻轻闔上了他的双眼,指尖的温度冷得像冰,“只有你,唯有你……没资格当这场戏的观眾。”
他的声音轻得像嘆息,却带著斩钉截铁的决绝:“这样的礼物,你满意吗?”
“……!”
洛伦猛地挣扎起来,眼睫在云阳掌心剧烈颤抖。
这一次,他是真的慌了,脸上的兴奋瞬间被巨大的恐慌淹没,他疯狂地摇头,却无济於事。
云阳收回手,转头看向明纱,眼底的戾气已敛去不少,却仍带著几分冷意:“我想不只是他,你们这些所谓的执行者,大概都自带点乐子人的属性吧?只是没他这么出格罢了。”
他顿了顿,说道:“我只有这一个要求,能答应吗?”
明纱连忙从幼龙身后探出半张脸,看著云阳的脸,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能!昭理姐和奥瑞克那老头都能答应!到时候狠狠把他锁起来!”
……
“真是出乎意料的年轻人啊……”
奥瑞克躺在躺椅上,眼中满是感嘆。
昭理点点头,“確实……杀死洛伦不会对他的本性有什么影响,如今落到这般结果也是洛伦应得的。”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你感觉出来了吗?他身上的气息,自那一瞬爆发而出的…究竟有多少种命途之力呢?”
奥瑞克看向庭院中一直保持著一个姿势的来客,“不知尊贵的客人可有想法?”
“……他会做他该做的事。”
“呵,如此信任啊,但想必你对他了解的也不深入吧。”
客人微垂眼瞼,说道:“力量从不是桎梏,更算不得衡量信任的筹码。信任诚然需要时日建立,秉性也非一眼可窥……但眼下,你难道还看不清吗?他有驾驭力量的资格。”
“说的很对,或许他真能得到赐福……成为新的龙首相。”
“他不会属於雷亚法尔。”
“若他继承了这里的伟力,便只能属於雷亚法尔。”奥瑞克摇了摇头,语气带著几分无奈,“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早在它沉睡前,就已定下了这样的特性,那抹烙印无人能除。”
“……”
客人沉默了片刻,未再爭辩,转而换了个话题:“毁灭与丰饶,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毁灭……哦,你说的是那位绝灭大君?”
奥瑞克嗤笑一声,“她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不该碰的东西没碰。倘若她敢亲自现身,贪求不朽,那我等也只能邀她一敘了。”
“那羽皇呢?他的到来这背后没有你们的默许?”
“雷亚法尔早已是一潭死水了。”
昭理终於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它需要新的活力。如今各方势力齐聚,甚至可能促成一轮首相革新……这是一件好事。”
奥瑞克接话道:“別把我们五个想得多有责任感。我们不过是它的化身,数千年光阴磨下来,早就淡漠了。就像那年轻人说的——放到如今,我们五个或多或少都带点乐子人的性子,也盼著一齣好戏,能点燃这死寂已久的激情啊。”
竹林微动,捲来一阵清风。
客人没再说话,她的目光望向水镜中云阳远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