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乞丐与太监
“我爹是妖怪。”宋念顺很肯定的评价著:“我不是妖怪,但他绝对是!”
“哪有种地种出来十一境巔峰修为的!”
宋家的人,对此不置可否。
他们都习惯了宋启山修为增长比自己更快的事实,也没想过去考究为何会这样。
毕竟祖宗都能显灵传授功法,其它事情不足为奇。
滇州。
钟楼县,县城东南角,有一座破庙。
年久失修,坍塌了近半。
庙中供奉的神像,早已失去原有色彩,碎成几块倒在地上。
乱糟糟的茅草,配上臭烘烘的气味,隨处可见的屎尿,也不知人的,还是畜生的。
更偶尔可以在碎裂的木头,墙壁,发现几滩暗褐色。
似是人血乾涸后,留下的痕跡。
这里不知曾有多少人短暂停留,又有多少人长眠於此。
此时,庙里砰砰作响,更有漫骂声和猖狂笑声传出。
隨著风儿吹进庙中,只见几名衣衫槛楼的少年,正对著蜷缩在地上,穿著航脏宫服的另一少年拳打脚踢:
他们用力撕扯著少年的宫服,时不时冲其襠部狼狠踩上一脚,下手忒狠。
少年疼的浑身抽搐,发出悽惨的哀豪。
眼泪,鼻涕,鲜血混杂在一起,连同地上泥灰抹的满脸都是,
没多久,宫服便被扯下,还算乾净点的白色內衬,隨后也被撕成了一条条,最后露出更加白净,却很是瘦弱的躯体。
砰砰砰—
数不清的脚印,踩满了整个身子。
直到黑默,脏兮兮的不成样子,才算作罢。
衣不蔽体,其他几个少年却指著他襠部哈哈大笑。
“阉儿子,阉儿档子,没根儿的烂子!”
他们打的狠,骂的也狠。
本身就是县城里乞討的孤儿,偷摸拐骗,只要能吃上饭,什么事都做。
至於眼下这种噁心人的兴致,也算一种消遣。
对著地上少年围成一圈,热乎乎的尿滋在身上。
尿完了抖一抖,这才心满意足的哈哈笑著跑出去。
乱世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被人欺辱。
过了片刻,少年挣扎著爬起来,拿起碎零布条,勉强遮住下身。
他鸣呜的哭著,模糊不清的骂著。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狗奴才,你们都该千刀万剐“主子,主子啊”
“呜呜,好疼—”
不是別人,正是两年前逃出京都城的小太监。
把四皇子梁辛埋在离京都城百里左右的小树林后,他一路啃野果,抓鱼,漫无目的的走著。
哪怕饿的两眼冒绿光,却从不乞討。
心里始终想著,咱是四皇子的內侍,是皇宫里出来的,怎么能丟那个人。
所以,他寧愿去抢包子铺的包子,最后被抓住毒打一顿。
好不容易来到钟楼县,实在太累太饿,便找到这处破庙想歇息一阵子。
结果遇上了这么一伙小乞,不但扒光了他的衣服,还將他毒打一顿。
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尤其看到他是个太监,就打的更狠了。
因为全天下人都说,是梁王昏庸无道,才造成天下大乱。
这些孤儿乞弓的爹娘,多半也是因此而死。
不管对皇室,还是对太监,他们都极其痛恨。
更有种心理上,欺辱曾经上位者的异样快感。
可怜小太监不明所以,平白断了几根骨头。
庙里只有鸣鸣哭声,残破神像无法护佑任何人。
因为连自身都护不住。
从曾经衣食无忧的皇子內侍,到如今连几个小乞都敢隨意欺凌他。
小太监想回家,可他不知道自己家在哪。
打小就被爹娘卖进宫里,只记得叫什么裕县,却记不清究竟是什么了。
天下之大,好似无他容身之所。
许久后,一个老乞巧拄著拐杖,气喘吁吁,哆嗦著进来。
身上好几块大脓包,也不知是染了什么病,面色蜡黄。
小太监下意识用布条捂著身子,朝旁边爬去。
老乞弓看了他一眼,然后到破烂供台前坐下。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哆嗦著手,从怀里摸出半块脏兮兮的馒头。
小太监看著那半块可能从野狗嘴里抢来,还带著牙印的馒头,本能咽了口口水。
他又疼又饿,却不敢也不愿从別人手里討饭吃。
老乞弓似乎也很疼,拿著馒头放在嘴边,颤抖了半天都没咬下去。
他有些颓然的放下手,靠著供台,转头看向小太监:“怎么被打成这样?”
小太监低著头不声,曾为皇子內侍感到骄傲,如今又为自己是个阉人感到自卑。
老乞巧见他不回话,也不追问,只转回头,把后脑勺重重磕在供台上,发出砰一声响。
小太监嚇一跳,再抬头看去,只见老乞弓双目无神,道:“这样是活不成的,不被打死,就被饿死,病死,活不成的———“
小太监似乎被触动了心神,犹豫了下,问道:“那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老乞弓发出如破了口子风箱一般的呼声:“给人当奴才,或者参军。不管那些员外老爷,还是官府,又或者流民军的。”
他的嘴唇逐渐发紫,茫然的看著外面,声音有气无力。
“这醃的世上,还能干点什么呢。”
“我那可怜的老婆子啊骨头都让畜生叼走了。”
“呵啊—.下辈子,还不如当条畜生,也好过—
他话音逐渐低落,直至再也听不到。
许久后,小太监才迟疑著挪过来。
这才发现,老乞巧双目睁大,嘴巴合不拢,浑身僵硬,已经死去多时了。
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小太监並不是很害怕。
他下意识看著老乞巧手里的半块馒头,耳边好似还在迴荡著那番话。
“这样是活不成的——”
外面传来嘎嘎的声音,几只乌鸦飞进来,落在已经腐朽不堪,隨时会垮塌的房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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