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都,在下层民眾所生存的世界中,大多数时候,报案给警务署並不是解决爭端的唯一办法。比如现在,有人冒领了船员的血汗钱,丟钱的船员没有报案,而是通过劳务管事找了本地的一个大哥。
“一会儿小心点,我找的这个大哥可是混大帮派的。”
独眼老男人回了两次头,才对身后跟著的小伙说道:“大哥问话的时候,不要直视他的眼睛……我让你买到东西买到了吗?”
“买到了,一条国王之手的捲菸。”
“行了先揣好。”独眼老男人领著这人来到防堤中段的一个街角处,这是个倒过来的“π”形路口,街角的四层建筑物顶部,有一座带有錶盘的黑白色钟楼。
钟楼那对大海方向的正门处,正一左一右站著两个通体漆黑的高大牛头人,牛头人都穿著敞开怀的,带有椰子树图案的蓝色衬衣,他俩穿著短裤,赤著蹄脚,都抱著膀子靠在门两边,高头大个的,好似两尊门神一般。
“你好阁下,我是八號码头跟伊卡的崔佛。”独眼老男人抬著头,对著右边断了一根角的牛头人说:“麻烦请通报一声,我手下干活的工钱被冒领了。”
“嗯?”断角牛头人的大眼睛咕嚕咕嚕的转了转,只稍稍撇了一眼崔佛:“伊卡的小弟?”
“是的阁下,我是崔佛。”
“迈克不在。”
“啊这……那能麻烦您告诉我去哪里吗?”崔佛舔舔嘴唇,有些紧张:“我可以自己去找他的。”
“哼。”牛头人的两个鼻孔突然冒出两道白气来,他的尾巴也从身后甩了甩:“二號码头。”
“哦,感谢阁下,感谢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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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佛连连点头,然后带著身后的人转身等待信號灯。
这个时候,四辆卡车忽然从东面开过来,两人连忙避开,同时信號灯亮起,两人也迈开步子穿过马路来到路对面的海防堤上。崔佛看看街角那边,四辆卡车就停在牛头人身前,头车的司机正从车上跳下来,好像是很著急的样子。
“巴朗,我要找的人去了別处,你现在是和我一块过去还是先把烟给我,等我这边有信了再告诉你?”
“我和你一块过去吧。”
巴朗摸摸自己鼓囔囔的腰包,说:“我这个有点著急……崔佛大哥,麻烦您了,我肯定会好好的答谢您,要来这个钱,我还要继续上船干活呢……这个,您拿著先。”
巴朗感觉拉开腰包的拉链,从中拿出两盒散装的其他牌子的捲菸,塞到崔佛手中:“崔佛大哥,我可就指著您了!”
“哎呀,好说好说。”崔佛拿在手里快速扫了一眼,便揣进自己兜里:“不管怎么说,这是在我这片出的事,我肯定帮你的——来来来,我们走。”
“好嘞大哥。”
俩人便一前一后顺著海堤朝东面走去,他俩徒步走了大概一个钟头,才下了海堤。
“天快黑了。”
崔佛抬头看了眼远处的海平线,那边的天已经暗沉下来,还加杂著很多金色和红色的,发光的云,“到了,二號码头,我们得快点。”
二號码头是一处普通货物集散码头,这里满是货棚,还有两条铁轨和货运月台,到处都堆叠著各式各样的货物,盖著各色的防水布。
崔佛的眼神忽然凶狠起来,他冲前方正在搬货的两个码头工人吼道:“嘿该死的——我问你话呢!”
两个搬货的工人一愣,循声一看是个独眼老男人,其中一人皱眉刚要发作,却被另一放下货物的人赶忙拦住:“哟,崔佛大哥!”
“李诺,该死的。”崔佛吐了口脓痰,好像缓过劲来了,两人双双迎著靠近,互相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来二號码头这边了,哦谢谢!”李诺接过崔佛递来的捲菸,又让开身子,就见崔佛拿烟朝另一人晃了晃,扔过去一根。
烟掉在了脚边,那人才放下手头的小货箱,赶紧捡起来给崔佛露了个笑脸迎著:“谢谢崔佛大哥。”
“点上点上,来来来。”
崔佛掏出火柴,一下划著名就给凑过来的李诺点上,然后自己借著剩下的火苗也点起自己嘴边的烟来,他招呼著巴朗上前来,然后三人来到刚刚李诺搬货的地方,俩人一屁股坐到货箱上。
“坐下啊,走这么长时间不累吗?”崔佛吐出口烟,撇了烟巴朗,又对李诺说道:“你看到漩涡会的人了吗?”
“哦,你是来找人的?”
李诺咗著烟,眯著眼睛说:“漩涡会今天来了好多人,他们都去了豪斯的货船上,不知道在干什么……就是那边,那条黑色的远洋蒸汽货轮,烟囱旁掛著金字塔旗,在这能看见。”
崔佛顺著李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在码头那边有一艘显眼的大货轮,那艘船上满是货箱,烟囱上掛著巨大的带有金字塔图案的大旗。
“满载,吃水线,我天……这是刚回来还是要出去?”
“刚回来,船是豪斯的,我们都知道。”
李诺看著转过头来的崔佛:“但船长是个愣头青,他拒绝向漩涡会缴纳卸货费,好像还派人去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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